岳寒静静地听着,一双眼睛无波无澜,仿佛他们现下在讨论的与他自己毫无干系。
他还太小,又自小长在福利院,只学了些唐诗好“更讨人喜欢”,岳沉舟说的这些,大部分词汇他从未听过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好像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小子。”
岳沉舟叫他,声音里裹着笑意,听在岳寒的耳朵里,浸满了蜜糖一般。
“我问你,你想要我救高和平吗?”
岳寒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岳沉舟的眼睛,冷着张小脸,声音稚气却字字清晰:“我记得师兄之前说过,这是他的因果,旁人不能随意干涉。”
童言童语本该纯真善良,此刻却如同包着冰渣,不含一丝温度。
岳沉舟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会在这孩子嘴里听到这些。“确实是他自作自受。但如果你很想救他,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岳寒摇摇头:“方才你教我的,这叫天道法则。师兄,你很看重这个天道法则,我不想让你违反它。”
他现学现用,聪明机灵,格外讨喜。
然而这句话,却如同在岳沉舟心头重重落了块东西,忽的一下,压到了某块陈年的伤疤。
这疤在心里埋得连岳沉舟自己都快忘了,如今只不过是轻轻一触,就有闷闷的疼痛陡然袭来,与当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减轻丝毫。
然而还来不及等他细细品味片刻,一抬头,就看见莲鹤斜着眼看他,眼皮直弹弹,就像抽了筋。
岳沉舟:……
有病吃药。
莲鹤:在小孩子面前议论人父母的是非,你才有病!
……
行吧行吧。
养孩子真是烦死了!
岳沉舟头疼扶额,闭上了嘴,提前结束糟心的话题。
不远处,迅速坠入爱河的小狮子松了松自己的衣领,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抹去,伸手喊了句“waiter”。
发音标准,派头十足,觉得自己丝毫没给他们老狮家丢人。
莲鹤警告地瞪了岳沉舟一眼,挂上合格的笑容,聘聘婷婷地走过去,乌发盘成了一个髻,只余几缕碎发飘在颊边。
“客人?您需要什么?”
……
没多久,外面又推门进来几个人,撞得门前的风铃叮叮作响。
他们看起来都是熟客了,纷纷跟岳沉舟打招呼,熟门熟路从酒柜里找酒,好奇的眼神围着岳寒打转,甚至还有个美艳的红衣女人给岳寒塞了个红包,说什么第一次见岳师养在座下的孩子,应当有见面礼。
岳寒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女人伸手递到他面前的东西。
老旧的红纸,看起来有些年份了,淬着金的表面在灯光下一照,似有暗纹。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