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韶看着无我的眼神带着探究,他意有所指道:“道长进了宫,跟着在下过来的时候,好似早就知道会有如此的情形,倒是我,从来不知道道长还有行医救人的本事。”
无我哼了一声,眯了眼睛笑道:“将军不知我,我却知将军。巫族的金蛊传到将军手上,居然只能有分命这样的作用了,也是暴殄天物啊。”
梅韶闻言一惊,眼中流露出危险的暗涌,压低声音道:“道长究竟是谁?”
无我浅浅一笑,避开他这个问题,道:“将军在这儿还要待一段时间,我就不跟着将军回都了,我这就慢行回去了。”
梅韶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越发深沉,他和无我少有交集,可他也知道能在先帝之时被封为国师,无我也不会只有坑蒙拐骗的本事。可未卜先知这样一个能力放在凡人的身上也太骇人了。
“既然道长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局面,当初为什么不在平都阻止,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北地来呢?”梅韶突然发问,无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往前走,就在梅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无我叹了一口气。顿住了步子。
明明他们已经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可那声叹息却像是就在梅韶的耳畔。
“我心软了。”无我低笑一声,“徒弟走上了迷途,师父总是要担负起一些责任的,不是吗?哪怕他犯的是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哪怕我已经尽力纠正,哪怕他是自食其果,我还是心软了。可有的心软能够弥补,有些却弥补不了。”
梅韶怔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无我这段听着发自不内心的话好似说的不是向晚笛……
他还想开口再问,忽而一阵迷雾漫起,遮挡住无我的身影。
半晌,风过雾散,已无人影。
——
秦承焘身死,秦承泽重伤,凉兵军心大乱,梅韶趁机挥师北上,收复三州,重掌晋西之地。
凉兵溃败,据燕州不出,秦承泽护秦承焘尸首回凉国王庭,声泪俱下,回禀凉国帝后燕州之事,凉国皇帝勃然大怒,命秦承泽以皇室子弟之身亲自领兵,举国之力,全军缟素,南下破黎。
王庭全是刺眼的白,就连安置孟烨的院落也是这样。
孟烨坐在床上无意识地发呆,屋中炭火烧得很足,他只穿着单薄的衣裳也不觉得冷。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孟烨没有动,轻声自言自语道:“好像已经入秋了,燕州的马场草该枯了,却正是可以打马球的好天气……”
进来的人在收拾桌上的杯盏,没有回应。
孟烨也知道不会有回应,从秦承焘要他之后,秦承泽便将屋中的人全数换成了哑奴。之后秦承泽又跟着秦承焘离开了王庭,他就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也只有哑奴一日三次进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会发出些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