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韶脑子有些乱,可还是听出任和钰话中的指向性,他好似是知道自己和白秉臣关系一般,一直在自己面前说着白秉臣如今的处境。
“白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作为臣下的,只需要听从陛下旨意就行。”梅韶不咸不淡地将自己和白秉臣的关系撇开了,心中却闹腾得厉害,恨不得立时飞去申城质问那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才好。
“我以为两位大人情意深重,难道你们只是同僚吗?”任和钰眼角含笑,添油加醋道:“若真只是同僚,那便也没有什么,我还当白大人心系国事,样样都以陛下为先,耗费心血送陛下登基不说,还为他落了一身伤痛,如今又心甘情愿地去守申城……”
任和钰哼了一声,轻笑道:“若不是觉着梅大人和他过从亲密,我都要以为他和陛下情意浓重了呢。”
“任和钰!”梅韶出声呵斥,额角都冒出了青筋,“要是你今日约我来阵前,只是谈这些儿女情长,那也不必再多言了。”
“梅韶,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忠臣良将呢?”任和钰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他压低了声音道:“你问问你那颗心,你真的服他赵祯吗?你敢说你从寒城回来的时候,想的不是颠覆这赵氏天下?要不是白秉臣,你早就反了吧!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梅韶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任和钰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满意起来,像是在看一块合自己心意的美玉一般,话中都带了些痴狂,咬牙道:“你和我本就是一路人。你为什么退那一步,为什么不敢与赵祯相争,为什么去燕州的时候没有联系旧部,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做赵祯重整兵权的一颗棋子?因为你不敢,你不敢站在赵祯的对立面上,因为你怕白秉臣在你和他之间选择的是他的陛下,而不是你。”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梅韶抬眸瞪了一眼任和钰,呼吸也急促起来,却无力反驳。
“这一次,他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他替赵祯去守了吴都,什么都不告诉你,之前也有很多次,他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可赵祯全都知道。”任和钰像是一个窥视人心最阴险之地的魔鬼,吐露着诱人心魄的话语,“就算你站在赵祯的那一边,最后又能得到什么?你想要和白秉臣在一处,你想一个人独占他,你更想你们的关系能够公之于众,可这些,赵祯都给不了你,他不会准许自己得力的臣下有龙阳之好这一污点,你和白秉臣人前只能是同僚。说不定以后,为了拉拢朝臣,赵祯还会给你和白秉臣各自指一门亲事。你自然是会拒绝,那白秉臣呢?在赵祯提出这种稳固朝局的办法时,他会拒绝赵祯吗?去年,他不就答应了曹家的结亲吗?到最后,白秉臣名义上的妻子会另有其人,她会跟随着他进陵墓,跟着他上族谱,跟着他留史书,而你,不过是和白秉臣同一朝代的一个臣子而已,也仅此而已。”
任和钰接连的发问下,梅韶的眼眶已经渐渐变红,他抓紧了缰绳,忍耐太久,连声音都哑了,低声苦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侯爷知道的可真多!”
“我对夫人之心,不比梅将军对白大人的少。”任和钰眼神微变,恨恨道:“我自然是知道在远处望着,看着,却又得不到的时候,是多么得令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