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紧了紧抓住他衣裳的手,心中涌上难以言说的失去感,她的眼眶发红,侧过头去看他坚毅的侧脸,终是闭了眼退开了。
随着她退开的还有咽下去的一句话:可我在心中已经嫁过你了。
连绵的红光像是喜房中无处不在的红纸,交织着他们的剪影投在摇摇欲坠的花窗上,像极了一对大婚之夜对面而望的璧人。
那错位的剪影只在花窗上顿了两秒,屋外传来嘈杂叫喊声。
“走!”谢显听见外头的此起彼伏的救火声,伸手推了她一把。
程念狠下心站了起来,往窗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显已经从他搭建的那块区域走了出来,热气顺着他的脚往上爬,星星点点的火苗已经燎到了他的衣袍上,烫开了口子。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静,目光柔和,看着那袭红衣回眸,露出一双清露一般的眼睛来,烈焰自她身后升起,氤氲出红色的雾光。
程念咬唇看了他一眼,眼中隐隐有泪光,模糊了她见这个人的最后一面。
她自负有天下最快的轻功,却救不了一个孱弱书生。
她眸光中的潋滟那样可怜,谢显心头一动。当初囫囵庙中一眼就心动的人,再见的每一面都只是在重复着那一眼的惊艳。
他目送着程念走到窗边,而后那个身影一跃,彻底离开了。
外头的府兵已经开始往里冲,谢显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摇摇欲坠的一处横梁,停在那里不动了。
“嘭——”燃烧的横梁坠下,压住了那个身影,一切都化身火海。
没有人再怀疑他的身份,他就是谢显,也只能是谢显。
——
“他......”梅韶看着一身残破的程念递上那两份干干净净的书信,眉心跳了一下。
程念抬起头,微红的眼眶拖出一抹水色,没有说话,梅韶却看懂了。
他没有想到谢怀德会做得这么决绝,或者说,谁都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一个文弱书生,会如此地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梅韶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了那两封谢怀德用命换来的信。
谢怀德知道任和钰当着自己商量的战略是不可尽信的,他便细细写了南阳侯手中的兵力和物资,还有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大将的内部关系,尤其提到了费永昌出言替自己说话一事,他总觉得费永昌是有什么隐藏的话没有来得及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