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的先帝时的阁臣是卫洮,先帝病逝后,他就没了踪迹。”梅韶的目光略到两个人交握的手上,白秉臣的手指正在自己的手背上有节奏地轻点着,他这个想问题时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白秉臣没有注意到梅韶的目光,接过他的话头道:“先帝时,卫洮掌握大权那样久,宫中的人早已分不清哪些人是他的,因此陛下登基那年,就和我商量过,放了一批到了年龄的宫人出去。”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记得冥婚那件事里,陈家女要冥婚的那个蒋家太监就是当年从皇后宫中放出去的人,会不会......”
会不会那个蒋家太监就是当年卫洮留在宫中的眼线,如果赵祯登基时,没有找了由头放了他们出宫,如今的局势是不是会大不相同?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白秉臣就感到脑后发冷汗,当初景王之乱的时候多么的凶险,如果后方还有人作乱,自己和赵祯或许在三年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梅韶突然伸手将白秉臣的整个手拢在掌心里,用力捏了一下,唤回白秉臣飘荡的思绪,他一抬眼,就看见梅韶正扬着眉看着自己。
“比起当年的卫洮,你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如何?”
白秉臣被问得一愣,梅韶继续道:“比起帝王信任,卫洮和先帝,你和陛下,应当是差不多的。而论起朝中地位,卫洮当年权势鼎盛之时也都没有拜过相。只不过是他说的话,先帝天然便信上几分,倒是衬得当年的双相掩了锋芒。”
梅韶不知白秉臣和赵祯之间的君臣情分到了何种地步,可白秉臣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赵祯是自己一力扶持上来的人,他们又有整肃朝堂,肃清辅帝阁的共同目标,两人之间的君臣情谊看着倒比先帝和卫洮实在不少。至于朝中地位,若是非按官职来算,自己倒真的要比卫洮高上那么一截。
见白秉臣轻蹙着眉,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弦外之音,梅韶轻笑着捏了捏白秉臣手上的虎口处,问道:“那么同为辅帝阁选出的阁臣,为什么暗香阁并没有交到白大人的手中呢?”
白秉臣猝然抬头看他,心中却似被焦雷当空劈下一般,圆睁的杏眼里的震惊可以看得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以往所有自己对辅帝阁和暗香阁之间的了解都在此刻坍塌,庞杂的信息在他的脑中成了一团乱麻,白秉臣手心里开始微微发着冷汗。
因为暗香阁是先帝时才出现的情报组织,又在苍山之案中和辅帝阁阁臣卫洮关系密切,白秉臣下意识地就觉得暗香阁的地位在辅帝阁之下,可若反过来想,从来不是辅帝阁选择了暗香阁,而是暗香阁控制了辅帝阁,那一切的不合理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同为阁臣,暗香阁却从来没有交付到自己的手中,因为卫洮是暗香阁选中的人,而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