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赵元盛触摸到了满手的冰凉。
李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发抖,这些年来他自认风流倜傥,哄人的本事已经练得登峰造极。
可是在他的面前,他像是又变成了那个话都说不出的傻子,明明心中打趣的话都转了几转,只要如常地说出口,就能缓解当下这种局面,可他偏偏一个字都说不来,只好任眼泪流了出来。
他恨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那样的懦弱和不堪,而这样难看的场面,却一次次地展露在赵元盛的面前。
“我走了,你回来了,要好好的。”
赵元盛松开了手。
李安又仰起头,那朵玉兰已经不在树梢上了。
他没有看那个人离开的背影,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内殿里。
赵祯在和自己下棋。棋盘上黑白纵横,一时两方厮杀都不相上下。
他捻着一颗黑子摩挲,却迟迟没有落下。
殿中有一座欹器,长年注水,满腹则倾,虚则欹。水声乍起乍收,却丝毫没有扰了这个君王的棋意。
“梅韶,你看看这棋局,这黑子该落在何处呢?”
他向下面跪了许久的人招招手:“过来替朕瞧瞧。”
梅韶没动:“罪奴不敢。陛下的棋局高深,罪奴无解。”
赵祯也没揭穿他看都没看就说棋局高深的恭维话,他捻着那枚棋子走到梅韶的面前:“朕想以这颗黑子打破这盘中局势,可又怕这黑子深入白子腹地,被围吃子,因而悬而不决。你可有两全之法?”
“只是舍一棋子而已。”梅韶回道,“以一棋子换得陛下想要的局势,是棋子之幸。”
赵祯笑了,亲自扶他起来:“不愧是梅家之子,将门之风犹在啊。外头的那帮大臣都觉得朕是召协恩王回都,偏偏你懂得,朕是想召你回都。”他朝旁边站着的老太监福顺一挥手:“赐座。”
“今夜宴席你也看到了,朕刚登基,许多事情做不得完全的主,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争取啊。”赵祯拍了拍梅韶的肩,回头又坐在了那棋局前,轻轻地感叹了一句,“朕也就只有这宫中御林军,要是再出一个景王,朕又拿什么来护住大黎江山呢。”
只有几句,梅韶已经明白了赵祯所指。
黎国以武立国,当年跟随穆德帝打江山的将军,在黎国建立后都相继分走了一部分的封地和兵权。后世几代皇帝忌惮兵权旁落,可几次收归兵权受到了极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