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后,对这个远在万里的质子也是不闻不问,朝野上下都当这个便宜王爷今生就只能老死南疆,谁知今年年初,穆文帝赵祯竟招李安入平都了。
李安这个王爷虽然没有实权,黎国也没有多苛待于他,他又偏生是富贵闲散惯了的,即使被贬到南方,生活上也从未简省。如今受诏入都,他也只当是北上游玩,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自南而上,就这样到了建州地界。
建州地处黎国西南地界,林深山葱,多有寺庙佛堂点缀其间。
其中最香火最旺的就是千佛寺,千佛寺的方丈小慈大师精通佛法,曾开坛设讲,引得寺中罗雀盘旋飞舞,落在小慈大师的肩上、膝间静听讲演,一时为世人称奇。
同在一山上还有一座吹雪寺,寺中的武僧功夫高强,在江湖上颇负盛名。这一佛一武共在越山,据传,千佛寺方丈小慈大师和吹雪寺方丈小善大师是双胞兄弟,两人因佛理之争生出嫌隙,小善才另建了吹雪寺。
一路上,协恩王车驾的脚程并不快,至越山脚下,李安一时兴起,要去拜佛求卦。
协恩王的车队才到越山脚下,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越山拜佛的不乏有当地的一些小姐夫人,她们久居深闺,却也听过李安的艳名,都戴着帷帽,嘻嘻笑着,想见一见这协恩王的风采。
等了半响,协恩王的车队才不急不忙地从远处行驶而来,为首的大马车装饰得极为考究精细,马车帘上的花纹都是上好的绣娘绣的,足以可见马车内的陈设是何等精致。紧随其后的几辆马车是王府的一干家眷,再后面就是打包好的一车车行李,由家丁驾着车,长龙一般地停在了越山脚下。
协恩王府的老管家衡叔站在马车帘旁,向前探身,轻声询问:“主子?”
一只手掀开马车帘,协恩王似是对衡叔说了些什么,衡叔自去照料后方车队安顿下来。
围观的香客伸着脑袋等着,终于从马车上走下一个贵胄公子,看着将近三十的样子,穿着一件竹青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个血玉玉佩,手上把玩着一把洒金玉骨扇子,一双狐狸眼环顾了一下人群,未笑却情意万千。
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姐夫人,都捂着嘴吃吃地笑着。李安见状,不急不慢地抛了一个媚眼过去,端的是眸光潋滟。
他也不急着上山,依旧站在马车边,像是在等着马车上的人。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这次下车的人只一身白衣,没有什么饰品,只有手腕上戴着一串绿檀佛珠。那个人戴着帷帽,倒是看不见容貌,身量纤纤,还没来得及踏下马车,就被李安拉住手,拦腰抱起。
“王爷,这有失礼数。”协恩王抱着的人轻轻开口,居然是个男子。
“更失礼数的事情,本王六年前便做过,这算什么,何况美人之足,怎可履这俗世之地?”李安贴在白衣男子的耳边轻笑,姿态暧昧,也不顾跟在后面家丁们,竟大有要抱着美人上山拜佛的势头。
衡叔早就带着一众家丁清了上山的路,引着李安上去了。
“那协恩王抱着的是个男子?总不会是那位吧?”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看多半是,协恩王要不是为了那位,怎么会在不毛之地的寒城呆了六年,如今才被招入都。”
“梅家世代武将,一念之差,联合几大武家举兵谋反。大厦倾覆,就连这当初风头初现的少年将军也只能屈居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