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从梦境中被叫醒,雌虫抬起埋在虫崽身上的脸,金色的眸子失神,看过来的眼神没有焦点。
如梦初醒。
“雄主?”他话里带着强烈的疑惑,脸上可见的迷茫。
“你怎么了?”谈隽紧紧盯着他的脸,眼底精光尽现。
“我,我……害怕。”丢了魂的雌虫磕磕绊绊的,欲言又止,眼底可见的痛苦。
谈隽深吸一口气,将他和虫崽揽进怀里,慢慢收紧手臂。
安嘉脸贴在雄虫的颈窝,眼泪簌簌而落,顺着颈线一滴滴没入谈隽的领口,温热潮湿。
无声哭泣。
而被夹在中间的虫崽还在啜泣,不时打着不轻不重的哭嗝,小鼻子哭得通红发出一声声气泡音,肉乎乎的脸上泪痕明显。
又哭了。
心里叹了口气,谈隽抬手轻轻放到雌虫的后脑勺,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无端透露出几分紧张。
安嘉眼泪汹涌澎湃,牙咬得死死的不让一丝丝声音泄露出去,眼睛肿得睁不开眼,鼻子一抽一抽。
爱上的是卑微的。
他又置身于那个噩梦,或者说那个梦呈现在现实。
他真的好怕,如果……雄虫接受了亚雌,或者即使现在拒绝了但以后呢?喜欢谈隽的虫不会少的。
那时候,动动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平静接受吗?不可能!那要选择离开吗?……他舍不得。
瞬间,仿佛进退维谷陷入了一个死局,安嘉眼泪更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虫崽哭累睡着了,睡梦中还不安稳轻轻打着哭嗝,红肿的眼睛格外可怜。
将虫崽妥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门边的雄虫关上灯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抓住门把手半低着头退出房间。
回到主卧后,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团,雌虫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谈隽坐在床边半撑着身体手伸进去,刚碰到一个角,里面的虫连虫带被又往里躲了一点,无声抗拒着。
黑发耷拉在眉间,削弱了他五官的冷硬感,他的手悬在半空,几经犹豫还是又往里探了一些,隔着被子抓住了雌虫的手臂。
“安嘉。”他声音带着沙沙的质感,细听还有些无奈与紧张,“你到底在怕什么?”声音里浓浓的疑惑浮现。
躲在被子里的雌虫睁着酸涩的眼睛,唇角微微一颤,攥着被角的手猛然收缩,骨节凸出。
在这段感情里谈隽一开始就是主导者,没有顾虑,而安嘉则是自愿跳入这深坑,没有退路。
不能说谈隽对他没有给予,雄虫的一举一动都很明显的表示出他的态度,安嘉有奢望就说明他感受到了,但,对方没有明确用语言表达他只能患得患失,在悬崖边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