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张嘴唱了几句白,醒木啪地一落,一扬袖:
“说那塞北低沉灰白天……”
“万里黑甲寒森剑!”
说书人刚说了上句,凑在边上蹭书听的立刻跟着接了下句,将那说书人的扬声顿语都学了个几成像。
说书人也不在意,许是见多了接话的,神色不变,接着讲他的。
那群半大孩子把这书都听了好些遍,说书人刚张嘴他们就能接上下一句,偏偏还百听不厌,回回都来听一耳朵。
这个话本子上了戏台,进了数来宝,还编成了童谣,整个郢皋都在演,大人小孩都能哼唱几句,风头盛得不得了。
这本子是萧利从叫人去写的,有几位出了名的大才子,应邀编了这么一出,此时这本子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宫里那位却是坐不住了。
莫名多出了一个“闭眼神仙”,把那位陛下弄得又惊又气,他自己也去听了这戏,眼瞧着那神仙叫看客们砸了一身的萝卜白菜,不由得心惊。
但是这种东西,禁是禁不干净的,愈不叫看,百姓们就愈要偷着看,起初戏是萧利从让人去编的,眼下这部戏借着东风燃成火海,本该顺了他的心意,却没成想这把火竟然烧到了他自己身上。
萧利从在这边着急上火焦头烂额,萧轻霂在那边回请季陵看那出新戏。
季陵笑得前仰后合,抚掌道:“殿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反噬是什么?”
萧轻霂缓缓摇着他那把折扇,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走歪路子也得多上上心,果然啊,还是得多给神仙烧烧香,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季陵长叹了一声,侧头看他,突然说:“殿下,原来那位是定北侯家的公子,殿下之前知道吗?”
瑾王殿下嘴角的笑意落了一半,啪地合了折扇,又哗地展开,说:“管他是谁呢。”
季陵还没意识到,又说:“那可不一样了,定北侯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大齐百姓心中真正的神仙,他的儿子……”
季陵说着啧了一声,又说:“但那位瞧着也不像是个走正路子的。”
瑾王殿下凤眼一瞥,说:“怎么突然想起来说他,好好听戏吧。”
季陵像是想起来什么,凑近了小声道:“殿下,我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不知道是真是假啊……若是假的,还请殿下别跟我计较,我就是好奇得慌。”
萧轻霂笑了笑,佯装不知:“季总督说的哪一桩?本王的风言风语向来就多。”
季陵轻咳一声,说道:“殿下和那位的……风流韵事。”
瑾王殿下心里还介怀那张折子,轻哼一声,说:“可能是真的。”
季陵啊了一声:“什么叫可能?”
萧轻霂轻轻摇着自己的折扇,眼神飘到了戏台上,说:“他喜欢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