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穿着粗布麻衣,头上的发髻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斜着,那根发簪大概是桃树枝折下来的,简直不修边幅到了极点。
只是这张脸实在显眼,他就是打扮成叫花子也能叫人多看几眼,路千棠更是对他印象深刻。
毕竟自己身处陌生环境,路千棠没有贸然认他,只是蹲下身去看他摆出的地摊首饰,瞧见了许多扳指玉镯,不用细瞧,都是赝品。
路千棠有些纳罕,一时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忍不住出了会儿神,他正沉思,一根桃木棍唰地劈脸打来,路千棠忙一躲,斗笠险些被他挑掉。
那人也沉默了些会儿,说:“我是不是认识你?跟我做过生意的都是朋友,不要遮遮掩掩。”
路千棠拨开斗笠看他,说:“是见过。”
可不是见过,查地下赌场这位在打虎,找黑市交易这位在摆摊,真是奇妙的缘分。
不过——
路千棠神色复杂,说:“我以为你是个铁匠。”刚开始以为你是个神棍。
仲寻音把他手里捏着的假和田玉镯抢回来,说:“混口饭吃——你这个打扮,不是来办案的吧?”
路千棠也席地而坐,说:“的确不是,来找东西——你这卖的是什么?”
仲寻音一摆手:“都在这儿,你自己看。”
路千棠扫视一圈,说:“算了,我想问问你……”
仲寻音不等他说完,插话道:“对了,你先前不是叫我帮你打了一把刀嘛,你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有人一直锲而不舍地来查打刀的人,我以为是你的债主上门了,我就出郢皋躲了好一阵子,够不够意思?”
路千棠轻咳一声,稍显尴尬道:“其实也不用这么谨慎……”
仲寻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算盘,劈里啪啦算了一通,说:“因为这个我好长时间没开张,这损失不小,路副将给我结个帐?白银还是首饰抵押?”
路千棠皱眉:“副将?我回京后这是头一次见到你吧,你倒是挺清楚?”
仲寻音看他两眼,语气随意,说:“我还知道点别的,比如你营内有人生了怪病,什么症状啊,就是抽搐,还有什么来着,咯血,是不是?还治不好,真可怜。”
路千棠神色骤然一变,顿时警惕起来,话间都裹着寒意,说:“我封锁了消息,你在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