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在营内待到了深夜,叫人给那几个兵熬了药,盯着他们喝了下去,若有所思地看了许久也不言语。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反正旁人看着觉得他脸上好像都要结冰棱子了。
秦欢翎刚刚把那些个大夫送走,封锁了消息,进来跟他低声说:“头儿,我刚刚想了想,要说从外面进来的东西,会不会是我们在梁衮的时候碰到的,我们待在边境那么长时间,什么野东西没招过,保不齐吃了碰了什么。”
路千棠瞧着那些人终于安稳睡下,招手叫他出来说话,手肘搭在营门边的围栏上,说:“我也这么想——刚刚大夫只说那毒有些像茴香,旁的都不知道。”
秦欢翎回头看了看营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这样不对症也不成啊。”
路千棠眉间都是浓浓愁绪,只是语气淡淡道:“你抽空叫人去给他们置办个地方,往后就好好养病吧,俸禄我出——别叫旁人知道。”
秦欢翎神色骤然惊骇,他只当是吃了药就能好起来,听这么一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问道:“头儿,这么严重吗?这是没救了?怎么还要给他们找地方修养啊?等死啊?”
路千棠看着脚下,也没计较他话里的冒冒失失,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只是大夫说这两年不能再打仗了,我想着应该没那么容易恢复——”
路千棠眼神郁郁,说:“所以我必须得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秦欢翎低低叹气,又咻然抬了头,咬着牙说:“找!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肯定还有办法。”
路千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轻声说:“要把人生生拖死的毒……真是可怕。”
秦欢翎唰地站好了,说:“头儿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排查接触过的所有外邦东西,非给它找出来!”
路千棠点点头,神色凛然,嗓音里似乎都结了冰,说:“是该查一查,说不准那东西还藏在我们营中,我也想瞧瞧这么阴毒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秦欢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眼,拍拍他的肩膀,说:“头儿,你也不要太难受,谁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放心,肯定有办法。”
夏日的夜空星很亮,月也很清,影影绰绰落在路千棠的脸上便只剩下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冷光。
路千棠很轻地叹了一口长气,没有应他的话,说:“你瞧他们这样,是不是挺吓人的,才一天,就折腾的像是没了半条命——若是日日都如此,那是不是生不如死?”
秦欢翎没听清他的后半句,也跟着他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头一次见这种架势,我只知道砒霜鹤顶红啥的,那东西直白,就是要人命,但是这东西……也不知道算什么,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路千棠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揉了揉眉心冲他摆摆手,说:“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已经请了大夫每日过来看诊,不用你一直盯着,时间长了谁都吃不消。”
秦欢翎不放心地去多看了他几眼,说:“头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哪不舒服吗?要大夫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