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走。”
“可地凉。”
“我……”
“哥哥,”顾浔在这样温柔薄刃般的割据里耗不下去了,“养好身体吧。”
“这样才能杀了我。”
*
西辞醒了,他的冷清在这样一场纠缠这私情和天下的纠葛里尤为明显。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足够冷静,没将剑搁在顾浔脖子上。
却也足够萧条。把自己圈锁在一个未知的牢笼里。
那像是座孤坟,顾浔再也进不去了。
顾浔坐在守了西辞一夜,西辞泰然自若闭着眼。
待昏黄烛火烧尽,一切表面风平浪静,他悄悄掀起一点被角,像偷糖吃的小孩,把西辞篡紧的拳头轻轻掰开。
西辞也是有情绪的,他的隐忍爱藏在眼底和掌心。
所以顾浔喜欢蒙着他的眼睛,喜欢牵他的手。
以为这样就能离他心里近一点。
可现在,西辞的素白修长的五指紧握着,指甲似乎嵌进血肉。无声叫嚣着,他很难受,很挣扎……很讨厌眼前人。
顾浔的灵魂情绪也被篡在那里了,挣扎不了,只有一刀刀割来的生疼。
顾浔看着掌心指甲烙下的红痕,心疼得不行,俯下头轻轻吹了吹,声音戏如蚊蝇,“你掐我呀,倒腾自己算什么事儿。”
顾浔指尖摩挲过红痕,将它愈合,随后在西辞掌心放了个安神的荷包,怕他在梦里再掐自己。
抬起头时,烛火被风吹得猛烈一晃。
西辞不知何时睁了眼,静静望着他动作。
夜晚容易酝酿气氛,这样的环境太像护国寺那些年,满身是伤的小孩疼得蹙眉,他无计可施,只能哄道,“吹一吹就不疼了。”
骗人的话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专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彼此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西辞何尝不动心。
清陵墓碑上的婚书是给他的,他的海誓山盟也是给他的。
轮回会散着粉末,记忆会被替代消磨,可心跳不会,就算剖了心,遇到那个熟悉的人,还是会想把他捡回家。
他不知道哪一环出错了,只知道如今幡然,已在局中。
顾浔被西辞打量的心慌,那种夹带这浅浅温柔的眼神,让他产生错觉,却又不敢相信,他想开口道歉,西辞却先言,“苍生无辜……你不该屠城。”
烛火晃动一下,顾浔好似看见了西辞眼里的波澜。
他还愿意劝诫他。
顾浔欣喜,笑意绽在嘴边,临开口时,却终究还是把字句咽下。
苍生无辜,可他终是屠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