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谢相迎看着那地上的汤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分明觉得自己的病快好了,怎么会……
“这药是经太医院众人之手的,他们怎会不知是真寒还是假寒。”
谢省有接骨续筋的本事,怎会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服用相反的药用了近十年。
“不会的,张先生想是许久不开张,看错了。”
谢相迎双眉微蹙,他知道自己不该只听太医院的一面之词,但他更不愿意承认,是太医院开错了药。那太医院中大半是凌琅的亲信,太医院开错药,必然是凌琅的意思。
顾斐然见谢相迎执迷不悟,拉着他的胳膊道:“谢尹,你听我一句劝,姓凌的没几个好东西。当年通幽殿有个极为听话的伴读得罪了凌倾允,当即就被活活打死了。你知道那时凌琅在何处么,他就在凌倾允身侧,亲眼看着凌倾允打死那伴读,从都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一条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凌琅他就是匹没有心的狼!你还是快些醒醒。”
顾斐然的话声声入耳,让原本心下便存着事的人“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要说了,他不会的。”
“我必须要说。”顾斐然按着谢相迎的肩膀,沉声道,“那伴读死了没多久,摄政王府就失火了,你猜猜这火是谁放的!”
“你没有证据。”
谢相迎的眼睛红的厉害,以凌琅对凌倾允的恨意纵火确实有可能,但他当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如此残忍。
“我没有证据,我一直在找。”
顾斐然的目光有些模糊,这件事他查了十多年,始终查不到蛛丝马迹。
摄政王府大火,他师父便是在那场大火中死去的。本该严查的一件事,在都察院的卷宗上却只是聊聊几笔,除了凌琅,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能限制都察院呢。
“你不要再说了。”
谢相迎的声音有些哑,他胸口疼的厉害,蓦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人!”顾斐然将人扶到矮塌上,低声道,“我知你与凌琅有数年的师徒之谊,但他心思深重,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再查下去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先治病罢。”
“我又能去到哪里。”
谢相迎看着雕梁画栋的宫阙,突然失了神。
他又能去到哪里呢,他永远不能违抗凌琅的命令。谢尹这个身份一天不死,他就一天是凌琅的好帝师,他又能躲到哪里。
“谢尹。”
顾斐然看着谢相迎,眸中满是心疼。
第一次见谢相迎之时,这人站在琢玉馆外等了他一夜。他原以为自己这样傲气,会对上一张愤怒的脸,可当对上那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眸时,心突然就化了。
“我这有一张图纸,想请教顾先生。”
他是那样不知疲倦,永远都在朝着光亮,朝着真相的地方追寻。
可那个人终究是被凌琅毁了。
“我不想听了……”
顾斐然望着矮榻上魂不守舍的人,握紧了拳头。
谢相迎没有全部听信张翎与顾斐然的话,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会在心头发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肆意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