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的手忽又放下,凌琅看了那瓦罐一眼,孙良玉会意为凌琅盛了一碗。
晶莹剔透的水里是被煮得发糯的梨块,这甜腻的东西,直把味道糊进人心里。
凝云看见雪梨汤,笑道:“太傅在小厨房忙了一下午,说是太医令叮嘱过要精心煨制。”
“有劳太傅了,把这道雉羹送去偏殿罢。”
凌云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雉羹上。凝云会意笑着把菜收进食盒,当即送了过去。
谢相迎在忙冬薯的事,注意事项洋洋洒洒写了满纸,较于稻米来说,冬薯算是极为好种的东西,若是正能推广开来,不少地方便解决了吃食问题。
凝云在殿内许久,谢相迎放下毛笔才发现帘外多了个人。
“凝姑娘来了。”
人很有分寸地站在帘外,这姑娘眉目清秀,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像盛了烛光。
凝云把东西放在一边的桌上,眼中的笑意藏不住:“陛下说有劳太傅的一片心意,叫奴把这道雉羹送来给太傅品鉴。”
“替我多谢陛下。”
谢相迎寻思自己明明是住在偏殿,又不是住在宫外,俩人说话居然还要下人们通传,心下不由叹道这宫里的规矩确实繁琐。
目光落在桌上那道雉羹上,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不像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这宫里头哪儿都好,就是做膳食的厨子口味淡,还不如放他回家烤羊肉吃。
谢相迎心底下波澜不惊,等在正殿的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这是心里高兴?”
孙良玉见下人撤走了菜,遂问了一句。
凌琅浅浅笑了笑:“哪有,朕同往日一般。”
孙良玉道:“陛下这人虽然在偏殿,可是一门心思都在西偏殿呢。”
“你瞧出来了。”凌琅将漱口的水吐进痰盂里,抬眸瞥了孙良玉一眼。
孙良玉点了点头,把痰盂放放进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没有说话。
“朕会小心的。”
似是想起什么,凌琅的目光有些许落寞。
宫墙之中最容不得偏爱宠幸,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想让谢相迎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眼看着也快要到八月十五了。”凌琅擦着手,道了一句。
孙良玉道:“每年八月十五,凝姑娘会往张家送去银两。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要莫要再追忆往事。”
“那便好。”
也唯有这样,才可以减轻心中的愧疚。凌琅看着面前的雪梨汤,眸中有些许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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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迎在宫中憋了几日,只觉得这高墙里琐事缠身,过得十分不快活。
每日早早起床候着就算了,入了夜居然都不能出门。就连他进正殿讲学,都有史官记着时辰,怪不得从前凌琅总让他从西偷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