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冰块未消,一块块裂开的薄冰上带着微末的白雪,风一吹,洋洋洒洒的飘到了湖中,飞入空气之中,在紫金色的夕阳中渐渐消融。
白发男子感叹,“这里可真美,若是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可人心总是贪而不足,总是想得到更多。”
谢念转头看他,白衣男子渐渐起身,双手插进袖笼之中,伴随着不远处徐芳树气急败坏的呼喊声渐渐的变成透明,融入这景色之中。
消失之余,男子呢喃出声,他道:“哥哥,再会。”
谢念的瞳孔一颤,密密麻麻的刺痛钻入脑海,有些东西只是一瞬,便又远离,他总是抓不住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一丝线索。
徐芳树来时就看见谢念面色惨败的蜷缩在石梯之上,额角的汗滴滴滚落,明明春寒料峭,他却流了一身的汗,再大的火气看见谢念如今的状态,也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他醒来时虽然虚弱还不至于这样,但如今他半身染血,面无人色,彷佛即将坠地的琉璃珠子,脆弱易碎。
徐芳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谁干的?!!”
谢念的眼中带着莹润的水光,一只手死死的攥紧徐芳树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那根浮木,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徐芳树似乎是被他吓到了,被抓的手臂一时间僵硬无比,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你到底怎么了?不会脑子真坏了?”
徐芳树虽然语气不好,那架势恨不得将谢念揍一顿,但眼里流露出的关切不是假的,谢念淡漠的眼神变了变,张了张嘴,脑中的痛感愈发强烈,忽地眼前一片漆黑,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将他所有的理智拉了进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谢念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动了动酸痛的身体,眼睛正对上一个月白色的袍角,寻着衣物的源头看去,牧逸正靠在他的床头小憩,他的一只手被自己紧紧的攥着,丝毫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五指交缠,约莫是他的力道有些大,牧逸的指尖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谢念:“……”
要死,这要是被牧逸本尊看到,不会一巴掌拍死他这个忤逆犯上的孽徒。
谢念缓缓的动着身子,半边肩膀传来阵痛感,他咬着牙缓缓的将手松开,还没完全分离牧逸就已经被他的动静惊醒,彼时谢念的手正盖在牧逸的手背上。
谢念手猛地一缩,支起的左手肘因为剧痛整个人重心不稳,眼见着谢念要跌回去,牧逸一手揽着谢念的背,那只被谢念握着的手顺势交握了上去。
“师……师尊……”
牧逸见他反应,无端的松了口气,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都记起来了?”
谢念一阵莫名,“什么记起来?弟子是有什么不妥?”
牧逸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将谢念全身的筋脉梳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能收手,谢念不过是轻微的脑部创伤,但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只能回到天离门让丹林峰的坐堂长老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