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壁鎏金画彩,比她今晨坐的花容公主的马车还要宽敞舒服,车内没有坐板,只设着一张小桌并一条长木箱。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毛毡,桌面放着精致小巧的火炉,炉面罩着棉袱,既精致又隔热,放在掌中正好。
檀云秋将桌面小炉拿下:“拿着。”
华玉稳稳地握在掌中,冰凉小手一接触到温热的火炉,那寒气立马被驱散了大半,她方要道谢,却见檀云秋已经闭上双眼,她就闭上嘴巴安静下去。
车厢内没有坐板,他也没让她下去,她就索性坐在他腿上,不言不语。过了好长一会儿,迷蒙间,听见外面茂竹说了声快到了,她立马清醒。
掀帘往外看一眼,这条路显然是通往兴国寺。
明月浅浅,桃花灼灼。
华玉小心望一眼檀云秋,他闭着双眼,眉间微蹙,溢出淡淡的不耐。她在他怀中缩了缩身子,纠结地攥着氅衣。
檀见杰劫持的这群人里,有花容公主。女子名声是最重要的,事关皇家颜面,且还有那么多宫中女子,这件事情定不会外传,既然不会外传,那么去兴国寺祈福的事情必得继续。
太后如今,就在兴国寺。
其他人华玉并不知道怎样,可她现在这副模样,却不适合出现在太后面前。她被抓入檀见杰帐中,虽未成事,可衣衫破乱发髻松散,被太后瞧见,定不会轻饶她。
旁人或许无事。
可她不成。
太后有意将她再许给皇上,若见她险些被污于其他男子,怎会好好待她?
华玉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叫醒檀云秋,猛一抬眸,却见他已睁开眼,漆黑的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
华玉被他看得心尖发颤。
檀云秋伸手指一下旁边的长箱。
华玉会意,从他身上起身,蹲在长箱前,掀开箱盖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女子衣衫,她的指尖蓦地停住,正是疑惑时,听他道:“那晚答应你,往后给你送衣裳,这些还未送去,今日正好用上。”
华玉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多谢王爷!”
她喜欢好看的衣裳,并不推拒。
她从里面选了一件颜色花纹与身上这件最相似的,也顾不得羞涩,匆匆换上,又重新挽了发髻。刚收拾好一切,马车便停下,她率先下去,见前方有马车早已停下,宫女从里出来,她借着夜色掩盖,匆匆跑上前去。
绿珠翠禾跟随花容公主左右。
花容公主停下脚步,回首望着那辆华贵的车厢。华玉的身影渐渐走近,她衣衫完整腮颊透红。花容垂下目光,掩盖住眸中的震惊之色,在华玉走近时,微微一笑。
“你怎样?”
华玉道:“劳公主挂念,我并无大碍。”
花容道:“我被檀见杰囚在帐中,由人看守着,倒也没什么事,我这两个丫头是幸运的,没被糟蹋,可其他人却有些,”她叹口气没说下去,继续道:“母亲待你的心思,你也清楚,她总是盼着你能再入皇兄后宫,为他开枝散叶,今日这事定不能让母亲知道你被檀见杰带入帐中的事,否则,为了女儿家的清誉,她不会留下你的。”
“我会跟母亲说,你跟我关在一处。”
华玉身为宠妃时,很得皇上宠爱,虽被贬女官,可这并不是皇兄所为,她怎么又与皇叔亲近?花容转念又一想,今晨在马车上她说的那些话,难怪惊世骇俗闻所未闻,原都是她亲身经历的。
花容想了一阵,将心中疑问压下去。
那人虽名为皇叔,可她见了怕得大气不敢喘,有些事情她虽猜出端倪,但也只能压在心中。
很快,她就面色如常。
......
太后端坐椅上,华服换素裳,掌中托着木珠。
周湘打帘进来,道:“都来了。”
太后提着一口气:“怎么样?”
周湘回道:“公主平安。”
太后倏然松口气。
正在此时,花容公主急步走近,扶在太后膝头哀哀哭泣,将今日发生之事叙述一遍。太后闻之,面上亦有悲色,不过所幸花容并未出事。
太后扫一眼衣衫完整的华玉。
“倒是有福的孩子。”
华玉忙福身:“若非公主,奴婢早已入虎口。”
几人说话间,就听门外传来车轮声响。
檀云秋进了屋内。
太后素来不喜他的张狂做派,可他到底是摄政王,她只占着太后的名头,不能拿他怎样,只得咽下心中怒气,装出幅和善面貌:“多亏王爷。”
檀云秋笑一声:“自然。太后身边的人实在废物,抛下公主一行人自己倒是跑了,若在我手下,这等护卫便该处死。不若往后我派几个人,专门保护太后可好?”
太后咬牙切齿,面上却依然笑道:“王爷之心,我领了。至于派人倒是不必。”
檀云秋随口道:“随太后意。”
他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所过之处,皆面露惊惶,唯有旁侧一人,红着小脸殷殷目光偷看他一眼,又飞快移开。
他视线一顿,多停留几秒。
这个女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