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新的一年。各宫的人都喜气洋洋,盼望着新年能有好的事情发生。或者求金钱,或者求恩宠,或者求一口饱饭。总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期许。
赵惠然却在这片喜色之中格格不入。
今日她不仅被太后训斥,甚至还亲眼目睹华玉被太后夸赞。两厢对比之下,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事事都要跟孟华玉比较。自听闻她被皇上封嫔,就一直坐立难安。
更何况,皇上已经许久未来看过她了。
想着想着,心中气焰越发旺盛。她伸手,大袖扶上桌上的瓷瓶,还未落地她又收手。若动静太大,会引来太后的问询。气不过,她狠狠打了春莺几下。
春莺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赵惠然道:“我要你这一无是处的贱婢有何用处?只会让我息怒,可曾为我解过半分愁绪?”
春莺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蠢笨......”
赵惠然闭上眼睛几息,道:“明日拿我的帖子,请母亲进宫来。我有要事相商。”
春莺讷讷称是。
赵惠然屏退了左右宫人。掌心覆在小腹上。她的面色并没有柔和多少,反倒多了几丝古怪。她的掌心渐渐用力,狠很地按压几下腹部。
自掬水亭后,皇上只宠幸了她那一夜。
她再想要孩子,只一夜怎么可能成事?
如今眼见着孟华玉越来越得宠爱。这个“孩子”也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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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赵惠然道:“母亲救我!”
赵夫人大惊失色:“我儿,发生了何事?你莫怕!”
赵惠然扑在赵夫人怀中,她双臂被赵夫人扶着,整个人如同失去力气般,由着赵夫人与春莺一同将她扶到椅上坐着。
赵惠然还未说话,眼泪先流下来。
她是赵夫人与赵员外郎唯一的嫡女。容貌出众,伶俐讨巧,从小就是二人的掌中宝。及笄后她果然不负父亲重望,选入宫中。本以为这是她锦绣荣华之路的开始,却成她一生执念的开端。她妄求得到皇上的宠幸,前世到死都没能实现,今世,从掬水亭到如今,寥寥数月,她尝到皇上宠妃的滋味,便再也不想将这份荣宠拱手他人。
可世事无常,皆非她愿。
皇上待她虽然温柔关心,可是在赵惠然的眼中,与前世那个为了孟娘子连天上星子都能摘的帝王相比,始终不一样。渐渐地,皇上待她越来越不似从前。最近几月,她派春莺去皇上跟前,只想他来身边看看自己,可他总是推拒。
果然不过几日,就传出孟华玉封嫔的消息。
赵惠然怎能不恨?
“母亲不知,我因身孕被接来寿喜宫,本是恩宠。可是,期间却传出小妹被赶回娘家的事情,偏偏小妹害的人是高家次子,是太后的亲侄子,因为此事,太后冷落我。我如今在宫中,外面看着风光,可实际上,我想要去皇上身边,都得经过太后的准许......”
赵夫人惊讶:“这、这岂不成了□□?!”
赵夫人面色愤愤道:“你是皇上妃子,凭什么要被那老妇辖制?她又不是皇上生母!你那庶妹我虽然瞧不上眼,可被高家赶回来,丢得却是咱们赵家的脸。你父亲好歹是朝廷命官,高国公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打我的脸!”
“母亲慎言!隔墙有耳,小心被人听去。”
赵夫人嗤笑一声:“你跟我说实话。本来好好住在长乐宫,怎么又来了寿喜宫?”
赵惠然面目扭曲道:“都是孟华玉那个贱/人害的!”
接着又说:“皇上如今也不来瞧我了。就算派人过问,也是问我肚中的孩子,可是母亲知道的,我这肚子里哪里有什么孩子?当时母亲告诉我,让我假孕以稳固宠爱,可是现在月份渐大,我的肚子却还是平坦的,时间久了会被人察觉的。母亲帮帮我......”
“我儿莫慌。既然皇上在乎‘你的孩子’,那便有办法。”
赵夫人握着赵惠然的双手,轻轻地拍打几下。
“你当时进宫时,母亲便嘱咐过你。既然入了这吃人的地方,就做不得心软的妇人,你可还都记着?”
赵惠然点头。
赵夫人又道:“假孕的方子是问李太医要的,他知道你太多东西,万万留不得。等他死了,就再没人知道你的肚子是真是假。到时候,只需将此事嫁祸给孟嫔。”
“......若皇上不信怎么办?”
“你肚子里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男人最在乎的还是血亲骨肉,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消遣。孟嫔纵有几分姿色,得皇上一时欢心,在至亲骨肉面前又有几两重?此事虽要扯上孟嫔,但你要明白,若能因此事让皇上自责对你产生怜惜,那么便是来十个孟嫔你也不怕了!”
赵惠然终于笑开:“女儿明白了。”
......
春寒料峭。华玉怔怔地坐在地上,榴花色的裙子铺开,掩住地上的草石。
她的膝盖应该是破了皮,有些疼。露出掌心一瞧,掌心被磨得泛红,渗出细细的血点。
燕娘心疼扶她:“姑娘起来。”
华玉抚开燕娘的手,仍然坐在地上,不起。她静静注视着与她不足几步的赵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