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本就无多少衣裙。她闲来无事,便想着给自己新绣几件穿。
燕娘道:“今日厨房准备了芙蓉豆腐、煮老鸡、鱼酢、蒸腊肉,蜜浸诸果......”
华玉等她说完:“少拿些来。我吃不多。”
燕娘道:“明日到底是年节,厨房做得食菜粥果花样也多,图个喜庆。奴婢给姑娘少拿些来,多少都尝尝。其中有样事事如意,姑娘必得尝几口,图个好彩头,明年一整年姑娘都能事事如意呢!”
“我听燕娘的。”
燕娘见华玉低头绣衣,很是不解道:“这些事情交给宫人们去做。姑娘何必自己动手?”
“自己做的更称心。”
“虽这样说,可您到底是嫔妃,有什么事吩咐宫人就好。姑娘顾念着自己的身子,您说想要什么样的,奴婢来绣。”
华玉道:“还是我来吧。虽说我现在是嫔,却始终名不附实,难保哪一天被人抓着错处,罢免了也不是没有的......”
燕娘连呸了三声:“姑娘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快些别说了!这样的好日子里,怎这样说?”
华玉只是看着燕娘笑。也不愿惹她不快,不再多说什么。
燕娘自顾自合掌望天嘀咕了一阵。这才吐出口气。
这时有宫人来传报:“孟娘子。太后请您去寿喜宫。”
华玉问:“什么事?”
“花容公主进宫,正在寿喜宫陪太后说话。别的嫔妃也都去了。”
华玉不敢耽搁。收拾一番去了。
......
周英弟子嗣单薄,长大成人的只有当今皇上檀瑾宁与花容公主。
花容公主的生母本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很得太后的信任,后来被英帝宠幸,成了嫔妃。虽然花容公主的生母位份不高,但因太后没有子嗣,花容公主就养在太后身边。与太后感情深厚。
花容公主及笄之年,由太后指婚,嫁给了高家长子高存之。二人本就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不必旁人说。高家长子在盛京城内,又是文质彬彬的才子,是许多姑娘家想要嫁的郎君。
花容公主与高存之,郎才女貌。是盛京人人都羡慕的好婚事。
......
“宜安,驸马待你可还称心?”
花容公主仪态端庄,面容恬静。她坐在太后的腿边,闻言垂头。面颊裹上浅浅的红,道:“驸马待我一直很好,劳母亲担忧了。近来要操持小叔的婚事,婆母年纪大了,我虽是公主,却已嫁为人妇,府中的事情自要操持着。忙碌许久,身体便乏累得很。因此,便抬了身边的人给驸马做贵妾。没成想,这么一出竟被有心人拿到母亲面前胡说,害您担心了。”
太后道:“高国公府不比旁家,他们是我的至亲,亦是你的至亲。你与存之结为夫妻,不知母亲心中有多欢喜,万万不可因为妾室闹了不快。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花容公主笑意浅浅:“母亲多誉了。”
正在这时,宫中的嫔妃先后都到了。华玉行了一礼,坐在下首的小椅上。赵惠然姗姗来迟,坐在左侧第一把椅上。
太后扫了眼众人,笑问花容公主:“徐家是武将,又不在京中,他家的女儿怎么样?先前我还听说,鸿飞百般的不愿,哭着闹着要退婚,我无法,又指配了赵家二姑娘一同过去,如今怎么却听着些风言风语的。”
鸿飞是高国公次子。
高国公毕竟是太后的胞弟,太后也多为扶持他。花容公主是大周唯一的公主,尊贵无比,而高家只是有名无实的国公府,太后仍下旨让公主嫁去。且没有另辟公主府,直接将国公府扩建,公主与驸马住在新建的园子内。国公爷次子婚嫁时,太后自然也想将盛京贵女赐婚过去,可到底碍于皇上的脸面,同意了与徐家的婚事。
太后自知给高家的荣耀太多,可国公爷是她唯一的弟弟。亦是她唯一的倚仗,她只能通过赐婚为高家装点门楣。
自然而然的,对于身为武将之家的徐家,太后看不过眼去。碰巧那日赵淑妃来请安,说起家中有位待字闺中的小妹。赵淑妃如今得皇上宠爱,赵家又是京官,甚至比徐家还要合适。
只是皇上的赐婚在前,太后也只得作罢。
谁想高国公来她这里哭诉,太后便让他问问赵家可愿意让二姑娘为妾,若愿意,她便亲自下旨,给她这份荣耀。
果然,赵家愿意。
只是没想到,后面还闹出小产这件污秽事。
花容公主道:“小叔的脾性,母亲也有所了解。他是幺子,婆母公爹难免宠爱些,他性情又活泼,不愿读书不愿为官,从来都是在京中与各家纨绔混在一处。谁也管不了他......”
“这我知道。”
“弟媳虽是武将之女,性情却很温和。初嫁来时,二人虽也时常拌嘴,但后来,小叔却再不去外面混了。有一日,我去婆母院里,路过小叔的院子,竟看见二人在院里吟诗作对呢。娶了媳妇,果真是比以前长大了。”
太后道:“如此,倒也极好。”
赵惠然等了许久,未听花容公主谈起她的小妹,心中便有些急躁。见二人不再谈高家的事情,难免有些心急,直言道:“我小妹是经太后赐婚,虽为妾,却是贵妾。如今,却被遣返家中,还请公主为她说说情。不然往后她可怎么嫁人?”
花容公主垂首不语。默了片刻,才安抚道:“赵娘娘糊涂。我虽有心相帮,可我毕竟是小叔长嫂,怎可过问小叔家事?赵娘娘若真心疼妹妹,不若问问她自己都做了什么吧。”
赵惠然怎么会心疼妹妹?只是同位赵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不容易妹妹攀上高家,高家背后倚仗的是太后。对于在宫中的赵惠然,若能与太后相亲,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自从妹妹被赶回赵家,连太后待她都不似以往,尝尝冷眼。
更严重的是,若妹妹这门婚事毁了,那么父亲如何升官?
赵惠然焦急万分。
太后心中不悦。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早就知道,如今当着赵淑妃的面问起高家的事情,也是敲打赵惠然,让她莫要张狂。只是得了皇上宠爱,尾巴便要翘到天上去。
况且,高家与赵家的婚事确实是经过太后赐婚,到了这样的地步,太后也很自责。只是这份自责,她自己说出来可以,倘若经别人的嘴说出,那就是不敬。
赵淑妃竟然堂而皇之的当着众人的面说起太后指配的这门,结局烂透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