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脆响,沈慕白以伞进攻,重重打在长剑上,溅出点点火星。
见被挡住,当机立断攻其下身,重心放低,灌满内力的腿扫过,带出一阵破空声。
季仲野皱眉,脚下不稳踉跄闪过,被沈慕白抓住破绽,束紧的泠骨伞被当做长棍打下,直接捶中他胸口。
六段淬骨的内里本就身后,遑论泠骨伞上尽是锋利的骨刺,季仲野当即被打的吐出一口血,往后飞去。
受了重伤,那些鬼兵身形一顿,便气息黯淡,没过一会便消散而去。
季仲野身子孱弱,本就害怕近战,所以这么些年来苦练阴兵傀儡,为的就是无人可近他身。
临了却碰上沈慕白这个外挂般的存在,不仅带着朵诡异万分,犹如附骨之疽的火,如今体术也是学的精通。
近身,远战都无懈可击,沈慕白扛着伞,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季桉收了长刀,站在沈慕白身边。
二人的眼神叫季仲野受不了,他像是放弃一般,披散着满头乌发,末了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左右我也无法再活着离开这里,你们现在就杀了我,我也好早些转世。”
这放弃来的太快,二人狐疑地对视一眼,没明白季仲野想干嘛。
却是在下一瞬间,漫天的鬼气倾泻,像是化了形般尖叫着愤怒着去撕扯躺在地上的季仲野,不消一炷香时间,他便开始身形消瘦,面带青黑,竟是比季伯成看着还严重几分。
“这些年我为鬼域不知处理了多少麻烦,”季仲野虽在被众鬼啃食,但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好似根本不痛不痒,唯声音是颤抖的,“季家为保鬼域平安,向来都会给家主挑选一个影子。季伯成在明我为暗,专去处理那些凶魂恶煞,浓怨的凶气吃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在害怕,万鬼侵蚀的那天,我会怎样?”
怎样?无非眼下这样。
众鬼惊怒地蚕食季仲野的身子,虽不见外伤,却是在慢慢消耗他的内里。
光是看着,便痛苦满分。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连我自己都不省得了。”久到习惯精神被分食的痛,久到自己开始意识到,如若不再采补凡人灵气,自己即将活活消渴而亡。
临到最后,季仲野还在笑,笑得讥讽尖锐,满是寒凉:“若是季伯成没那么大的野心妄想吞并修仙界,若是季槐好好长大接手鬼域,季桉,我如今的情景便是你的下场。”
见都如此了,竟还在挑拨二人关系,沈慕白冷冷一笑:“败者的借口我从来懒得听,就像我从不听恶人行凶的缘由一样。”
恶既是恶,没什么应不应该,可不可怜。
若真是身世是在惨,那么在将他挫骨扬灰之后,再去烧一把纸钱也没什么不可。
见季桉神色复杂,知他此刻下不了手,可时间不能再拖了,沈慕白上前一步:“行吧,便由我来收尾。”
沐屏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流萤也不知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天下唯一的平和之处被毁,只要想想这些沈慕白便心冷如冰。
她望着状若癫狂,没有人样的季仲野,轻声道:“下辈子,也请你别再做畜生。”
掌心一扬,肆意的火光烧上季仲野的身子,他尖叫着蜷缩着,像是忍受不住然至面上的火,跌跌撞撞地径直摔下了业火道。
倒是也应了他说的那句“体面的火葬”了。
“结束了吗?”季桉喃喃道,觉着有些匪夷所思。
困扰他许久的奸诈恶人季仲野,竟是如此简单便死了?
这场架打得轻松至极,二人连外伤都少的很。沈慕白召回火苗,又仔细探测了:“死透了,连气息都感应不到了。”
更何况是摔下业火道,明亮的烈火烧的正盛,此刻怕是只剩一把灰了。
季桉卸了力气,后怕地瘫坐在地:“吓死我了……我真以为要交代在这了。”
见他开始放松,沈慕白皱皱眉:“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咱们的试验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千秋墓内非季家人无法离开,墓中三十万阴魂,如何活着离开。
最后再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业火,季桉将长刀扔掉,叹口气:“走吧,那位闵仙子还在前头等着呢。”
*
站在千秋墓前,闵欢欢惊诧地看着他们:“解决了?我还道等这边恢复了过去帮你们呢?”
沈慕白道:“快吧,顺利到简直不可思议。”
说罢又抱着胳膊望向季桉:“如何,想到怎么过了吗?”
“想不到,”季桉摇摇头,“千秋墓内凶魂都没有理智,只认季家血,旁人进去,只会被挫骨扬灰。”
“那若是我们站在这等你出去呢?”闵欢欢问。
“哪有这么简单,墓门一开,这便形如地府阴间,凶魂四散,哪都逃不过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慕白干脆放弃思考。
不过三十万,杀完也就完事了。左右都是死,不如一搏。
泠骨伞一撑,举在头顶,就像要游街一般云淡风轻道:“那便杀出去吧。”
季桉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碎魂令放于墓门之上,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沈慕白眉眼如炬,声音冷淡。
“走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