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儿对太后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是当今皇上的生母,皇上登基后便潜心在五华山修行,不常回宫。
灵香儿抬眸见她端坐在紫檀木雕凤的椅子上,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灵香儿平身,她的身边依次坐着刘皇后,几位贵妃,再后面是贵人,最末端便是处处阴魂不散的广平郡主。
太后对灵香儿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灵香儿便乖巧的抬起头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素净的曳地水袖裙,自有一番动人,手里那捧紫罗兰花尤其显眼。
皇太后的目光果然被那束花吸引:“你手中的可是紫罗兰花?”
“正是,许是今日太后回宫,为紫禁城带来了瑞祥,紫罗兰花一夜之间便开的这样好了,民女想着这定然是花神也想巴结太后,便带着它来见太后了。”
她说话温温柔柔,声音清越动听,神态娇憨又诚挚,太后一时间竟对她有了几分欣赏的意思。
灵香儿自幼走街串巷的赚钱,卖货的时候最会投其所好,察言观色,她虽仅仅知道太后一直在五华山修行这一点事儿,却也能因此推断出太后定然笃信神鬼之说,也是一心想求正果之人。
皇太后果然点点头:“看着倒显生机,插上吧。”
灵香儿便将那束紫罗兰花递给了宫女,太后也赐给她最末排广平郡主对面的一个位子坐下。
正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身穿奇装异服之人,看打扮此人是个巫满,大庆朝从关外而来,素来笃信巫满。
她见了太后施礼道:“我已经去看过陛下了,陛下的病果然是遭了邪祟。”
众人面面相觑,并不敢作声,还是广平郡主先开了口:“巫满太太果然好神力,我从前便想着好端端的,陛下怎得突然病了,宫中这么多太医皆束手无策,原来竟不是真的病,是邪祟。”
她边说着话,目光便有意无意的扫过灵香儿的面颊,她一开头,有几个年轻的妃子也按捺不住,终于便七嘴八舌起来。
还是刘皇后开了口:“都不要说了,一切由太后定夺。”
众人便都把目光向太后投去,太后开口道:“那巫满太太可有解决之法?”
巫满道:“方才我已经把邪祟从陛下身边赶了出来,只是那邪祟怕了我,落荒而逃,我一路追着便到了这里!”
众妃子听着便露出了惧色,刘皇后开口道:“巫满太太,你别是看错了吧,太后在这里,邪祟还敢进来吗?”
巫满一揖:“邪祟自然是避着太后的,所以只会躲在离太后远的地方,附在人的身上藏起来。”
众人的目光立即便都打量在了坐的最远的灵香儿和广平郡主身上。
广平郡主道:“我乃堂堂广平王的女儿,大庆朝的郡主,邪祟又怎敢附在我身上。”
她说完这话,殿中竟一时鸦雀无声,方才那巫满太太还说邪祟是在陛下身上的,这话的意思,倒是广平王比皇上还尊贵?
她也自知失言,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电光火石之间,目光竟去瞟那位巫满太太。
远处的人也许看不真切,可灵香儿就在她对面,这眼眉官司便全拢进了她眼里。
果然巫满太太立即开口道:“郡主是陛下亲封的,邪祟自然不敢入侵,这邪祟在养心殿时也只敢蛰伏在角落,并不敢近身,只是陛下又流年犯了凶星,才让邪祟有机可趁。”
太后点头道:“既如此,巫满太太便驱邪吧。”
那巫满太太抽出一条桃树枝,又口中念念有词的低吟了一番,终于在转了几圈之后,桃树枝一指,比划在灵香儿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锁在了灵香儿身上,那巫满太太开口道:“天地灵气,无处遁形,抽!”
说话间那桃木枝便向灵香儿抽下来,也一下子牟足了劲儿,若打在身上了可不轻!
灵香儿余光竟然瞥见了广平郡主嘴边藏不住的笑意。
“啊!”一声惨叫,这一下子竟然抽到了宛贵人的手臂上,灵香儿挨着宛贵人坐着,广平郡主和巫满的眉毛官司,自然也都落在宛贵人眼里。
只是巫满太太逼得太急,她也没找到插话的空隙,一鞭子便落下了,她只得伸出手臂去帮灵香儿挡了一下。
灵香儿心中万般感念,但却并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和宛贵人的关系,此时表面上不动声色,只假装诧异道:“宛贵人,您这是?”
宛贵人也配合的极佳,佯装顾不得她,只直接跪在了大殿当中:“太后明鉴,这位香儿姑娘臣妾前几日在坤宁宫和众位姐妹一并见过,是二殿下的得意人,如今二殿下征战肃北,为国戍边,若是得知房中的人没来由的便被打了一顿,恐怕不妙。”
众妃子听了这话,都想起当日在坤宁宫外,看见宇文乔琪轻吻灵香儿的事情,知道这位香儿姑娘现下是得宠的紧,二皇子未来可是有望继承皇位的人,自然不敢开罪,若是莫名其妙就挨了棍子,怕是宇文乔琪不依不饶,要出乱子。
幸得宛贵人识得大体,帮着接下来一棍子,一时间竟都纷纷对宛贵人投来赞许的目光。
太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开口道:“宛贵人识得大体,来人,快传太医过来,给婉贵妃瞧瞧。”
不多时,太医便到了,掀开婉贵妃的袖子一看,竟已经肿的老高,还泛着殷红的血印子,巫满这一下显然下了狠手。
太医给宛贵妃上了药,太后便先准宛贵妃去回宫休息了。
可巫满太太这一边的官司还没有完,方才巫满为何抽这一鞭子也是要讲清楚的,巫满行礼道:“太后恕罪,方才是真神上了我身,遇见邪祟身子便不被我所控,只有打死邪祟,陛下才有望康复。”
太后没有言语,众妃子也都鸦雀无声,可各个眼眉官司都打得火热。
太后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道:“要抽多少次才能除去邪祟?”
这话一落下,众人心里都和明镜一样,这便是动了打灵香儿一顿的心思了,想来皇上是太后的亲儿子,权衡后皇上的安危定然比二殿下侍妾的安危重要的紧,便是宇文乔琪真的心疼她,又能把太后么样,再说普天下之人哪个又敢开口说,不愿意救皇上的命,君要臣死,臣也不能不死啊!
太后定然是思量着,只要不把人打死了,一切都还好说。
“至少要打十次。”
十次?方才宛贵人只挨了一下便被打成那样,挨上十下虽是死不了,可也得皮开肉绽,娇滴滴的姑娘也得被打出一身的疤痕,可真要遭了大罪了。
太后略略点头,没有言语,看样子是要允了。
广平郡主面上得意的神色更浓了,好似只等着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