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十万灵石,看人数的话,这次应该只多不少。”
“行,我这就去,押谁?”
“荆年。”
“你怎么就确定他能拿第一?”
“我就是知道,别啰嗦了,快去快去。”
我找到下注的地方时,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小厮们吆喝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名册上根据下注人数排列了许多姓名。荆年较为靠前,但并不是热门人选。
倒是可以理解,荆年一是没有好出身,二是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哪怕到处都是他天赋异禀的传闻,也总归是口说无凭,眼见才为实。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灵石,只觉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第23章 牛郎望织女
规规矩矩在大红色签纸上写下荆年的名字和投注,我依依不舍,将薛长老给我的五万灵石呈上去。
那渡业宫的道人接过灵石,又扫了眼我的签纸,在手中掂量几下,笑道:“这不是五蕴宗的弟子嘛?给自家人下注还真是不心疼,这么多灵石,也不怕都输了?”
心疼倒是真心疼,可谁让自家师尊是个败家子?我扯扯嘴角,见他手中也有一张签纸,便问他:“那你押的是谁?”
他却遮遮掩掩,避而不答,我趁他不备夺过签纸,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是:柏霜。
“你为什么要写我们门派弟子的名字?”
明明渡业宫也是有派人参会的。
道人劈手夺过签纸,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们宫主姓什么吗?”
这个薛长老之前好像提过,我正在脑中搜索,他已经迫不及待说出答案。
“他姓柏。”
“和柏霜一个姓?”
“没错,这姓氏不太多见,因此有传言说,你们宗的柏霜,是宫主的私生子。”
话音刚落,他蓦然惨叫一声,随即竟七窍流血,抽搐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方才还在说笑的大活人,转眼就成了尸体,饶是我见多了死人,也猛然一骇。我不敢置信地去探他的气息,掌下一片死寂,除此之外,额头上还多了个印记。
业火红莲。
几名同样穿着渡业宫服饰的侍卫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奉宫主之命,擒拿散布谣言者,还望道友莫要见怪。”
我机械地抬头,看向瞭望台,红衣男子还是同样姿势,一根手指未动,却能相隔数百米,穿越喧嚣人群,精准快速地扼杀一条人命,像踩死一只蝼蚁。
偌大的会场,都在他掌控范围内,没有一丝声响能逃逸。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上限,我还远远未能触及到。
侍卫冷冰冰唤我:“劳驾,宫主有请。”
一抹白衣挡在了我面前。
薛长老朗声道:“柏宫主近来身体可无恙?你们代我向他问个好。”
“宫主好得很,不必多虑。”
“我想也是。”他冷笑道,“都说无病无灾便是福泽,柏宫主这身子是养好了,就开始忘本了。要是嫌渡业宫的饭菜太寡淡,不妨回蚀艮峰再补点丹药吃吃,本座随时恭候。”
衿傲的侍卫沉默了片刻,许是在等柏宫主下令。
再开口时,语气放尊敬了些。“薛长老言重了,我家宫主只是想安抚一下这位来自旧师门的小师弟,别被方才的谣言影响到。”
我心中无语,谣言算得了什么,这草菅人命的宫主才可怕。
“他?”薛长老指着我,“我这徒弟天生痴傻,听到什么都记不下来,让你们宫主别操心了。”
“这……还是让我等确认一下吧。”
“得了,我是看在你们主子的面子上,才搭理你们。”薛长老不耐道,“怎么现在做狗的都没自知之明了?连谁能咬谁不能咬都搞不清了?快滚!别碍我的眼!”
渡业宫地位固然难以撼动,但五蕴宗也是天邑城第一门派,撕破脸不得。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终究还是灰溜溜地抬着尸体退下了。
我扯扯薛长老的袖子。“看来,这个柏宫主,和咱们门派渊源不浅。”
他翻了个白眼。“谁知道?陈年旧事了,我也是听洊震那个老古板说的。”
“谢谢师尊你给我解围,但我真的不是傻子。”我认真道。
“不重要,我只告诉你,要是不想死,下次再碰到渡业宫宫主,就别开口,我可没法再保你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薛长老又开始剧烈咳嗽。我识相地给他倒茶,他边喝边打量我。嘴里又开始嘀咕我听不懂的话:“依我看,你要也是穿书的,肯定活不过前三章。”
我想了想,问道:“师尊你三天前说,此行奇险,就是指刚刚吗?”
“这才哪到哪啊?”薛长老有些惆怅,“注也押好了,先观战吧。”
然而观战是索然无味的,薛长老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随着轮次推进,荆年的名字一路飘红,居高不下,懊悔没有预先下注的大有人在,闹着要加注的更是大有人在。
他们那厢争闹不休,手中签纸被风吹得散落一地,胭脂染料易褪色,如血般艳丽。
身处舆论中心的荆年反倒最为镇静,他刚结束一场比试,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中,踩着满纸鲜红走下台,犹如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