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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2)

“少说数十年。”

“徐锦是大火之后才变成这副疯傻模样么?”

“什么大火?一个傻子的话哪能信?”膳房师傅紧张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你们下次再看到他,直接绑回蚀艮峰就行。”

接着,他借口有事慌忙离去。

在场没了别人,荆年才刚走出半步,徐锦就哆嗦着往后躲。

“你吓到他了,他很害怕。”我制止荆年。

“你怎么知道他很害怕?”荆年反问。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心跳猛烈,口渴,出汗,神经质发抖,都符合极度恐惧下的应激反应。

不过蛮荒人自然不懂,于是我又补充道,“你也可以感受一下他的情绪……就是共情,明白吗?”

荆年便松手,审视起徐锦的脸,像看砧板上的羊肉。目光扫过他放大涣散的瞳孔边缘,和抽搐的面部肌肉,依然摇头,“我不明白,也感觉不出来。再说,他害怕关我什么事,万一是装的呢?”

“所以你不正常,你病了。”

同时遇到两个精神病这种概率极低的事,为什么就给我碰上了呢?

“我?病了?”

趁着荆年低头沉思,徐锦逃之夭夭。

白忙活一场。

我无奈看向剩下的病患,“那么,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荆年没理我,他似乎因为我的话而满怀心事,一声不吭就走了,任凭我在后面唤他好几遍。

我烦躁地将脚下的小石子踢飞,算了,不配合就不配合吧,反正这病我也没法给他治。

虽然没成功把徐锦带回来,薛长老也没功夫怪罪我,因为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床上艰难喝药,苦得表情都扭曲,白瞎了这么张脸。

秦属玉倒是常来看望他,两人仍旧不爱出声交谈,偏要用屏风,手影一里一外不相逢,双鸟亲密无间若连理,虚虚实实,让人难以分清。

看鸟太入迷,煎的药就冷了。薛长老便让我去炼丹房守着整座峰最金贵的那只大炉子,雕花是盘龙卧虎,好生气派,听人说,外界有人散尽家财也难求得蚀艮峰的半颗丹药。他交给我一块令牌,只有凭它才能出入布满重重阵法的炼丹房。

只有被烟雾缭绕的药香包裹的时候,我才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感觉。

而不实现价值的时候,我就去听八峰长老讲课,大多是讲内功心法,每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薛长老因身体抱恙来得最少,但每次来必定会找荆年,不是给神秘典籍就是给独门丹药。

我想,薛长老要真是游戏npc的话,荆年就是重氪玩家,前者上赶着服务后者。

相似的日子往往过得极快,挨训是家常便饭,和我截然相反的是荆年,隔三差五就听到有人提他,皆是什么半日炼气、十日筑基、四月结丹之类的盛赞,神乎其神,不知真假。

唯一能确认的是我来这里半年了,还没到入门水平,洊震长老坚信勤能补拙,遂让我每天早起去晨练,修行定能事半功倍。

我觉得早起充电也没什么不好,何况新入门弟子每月领到的灵石数量有限,贫穷的日子里更需要科学充电。

因此每天第一缕晨曦降临时,我便爬上屋顶躺好,这里遮挡最少,光照最均匀。静看积雪消融,春意盎然,又忽而夏至。

屋顶风景相当不错,八座山峰的相邻者之间都隔着都隔着一道天堑,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上面则是河流腾空架在堑沟中,宛如白昼里的璀璨银河,银河入夜就消失,两峰不再相通,类似于宵禁制度。

门中弟子戏称其为鹊桥,每逢日沉西山,鹊桥便从人间重回天上,唯物主义者例如我,权当是天方夜谭。

说来也巧,荆年的寝所正好与我隔川向望。

说来也不巧,哪怕稍一侧目就能映入眼帘,也未曾有过交集。

但上课和用膳时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荆年身边都是各峰的佼佼者,显得我形单影只,他神色如常,向普通同门一样,隔着几张桌子,对我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有好事者询问:“听说你们是同一天拜入师门,可是旧识?”

“嗯,见过。”他如是说。

我也点头:“对,捡过,我捡的他。”

他们交换眼色,笑道:“那就是认识咯?为何现在如此疏远?”

“因为上次我说他有病。”

“哈哈,想不到戚师兄还懂医术,你说说,是什么病?”

“这是他的个人隐私,不能告诉你们。”我一板一眼答道。

闻言,这些弟子笑得更放肆,荆年没有笑,只是站起来淡淡道:“吃完了就回去吧,一会儿师尊还要授课,莫要让他老人家等着。”

众人便意犹未尽地结伴离去了,窃窃私语声格外清晰。

“传言没错,戚师兄果然是个傻的。”

“虽然他是挺好玩的,但我还真不想叫一个傻子师兄。”

“没办法,蚀艮峰几乎没弟子,他现在是首徒,薛长老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当然得给他徒弟面子。”

“呵,名不符实,怪不得荆年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还说呢,就凭荆年这修炼神速,洊震长老又那么喜欢他,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师兄想跟他扯上关系都难。”

剑刃划破空气的凛冽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出,哪怕是在河对岸,也能感受到充沛的灵力野蛮溢出,席卷每一寸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