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比他想象的更加有思想和见地,对他的变法理解十分透彻,也格外支持。他们在数年的通信里,变法的细节被一步步完善,最终被苏辕写成了厚厚的几部书。
——尽管并不知道,那些跳动活跃的思想,是否还有再现于南陈朝廷的那天。
长生总在信里煞有其事地宽慰他:“盐梅之寄,自有攸归。”
他倒不知道长生什么时候读了《隋书》。
也有几次,他撞见长生在写回信,长生遮遮掩掩地藏了,他也只当没发现,低头,心头却是厚重的暖意。
苏辕在家中是长子,在朝中是肱骨,双亲需要他奉养,弟妹需要他操心,国家需要他忧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照料过了。
贬谪前,他原本准备遵父母之命娶亲,可变故突然,他被下旨左迁后,那位小姐家也退了亲。
来了这穷乡僻壤之处,他不愿让妻儿跟着自己受苦,又捡了长生这么个小孩儿需要照料,索性更没想过娶妻。
可如今偶尔看见长生替他忙碌,早晨总在他睡醒前替他备好要穿的衣裳,总让他想起长生那句玩笑话,也会时不时顺着异想天开:长生要是个女孩儿……
最后总是充满负罪感的掐掉这想象,帮衬着长生去给地里浇水。
——直到变故陡生,他收到了一封来自真正的黄伏霖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盐梅之寄,自有攸归。——《隋书·刘昉郑译等传论》
第63章 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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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辕书。”
“贤弟左迁数年,不闻朝中,女皇崩逝,三王争位,今新帝已继位三年,天下初稳,上有意请贤弟回京,官拜丞相,主持变法,十日之内,圣旨将至,兄先书于弟,愿子辕早作绸缪。”
“兄黄伏霖亲笔。”
苏辕将那信件拿在手中反复看,差点让火烛烧到了页角,他只觉得手都快僵了,心却躁如擂鼓。
那的确是黄伏霖的笔迹。
黄伏霖本人是他的同门,两人科考时相识,又同年金榜题名,一同入朝为官,政见相合。
只是黄伏霖更加圆滑,懂得明哲保身,从不做出头鸟,在他出事儿后更是不闻不问,甚至将从前苏辕相送的书法画作均退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