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瑛眼前一黑,喉间一股腥甜涌过,呕出一口黑血来,军医忙在旁边道:“将军啊!您不能去啊!”
救活赤狐的随军郎中长生突然失踪,夏将军独自一人被发现昏倒在营帐之前,不过转瞬之间,前线又来军报,简直是将北周打了个措手不及。
夏瑛死死地攥紧写着圣上密令的绢布,如同被魇住一般,僵立在原地。
“引异族灭我族,”夏瑛咬牙切齿道:“南陈那狗皇帝疯了。”
夏瑛生于王侯将相之家,家教极严,哪怕从小随军征战,也甚少学那些兵士们的粗俗言语,眼下却也忍不住撂下了体面。
驱虎吞狼之计,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在身旁副将的搀扶下站起来,夏瑛极轻地咳嗽一声,方才略有些吵嚷的军营瞬间安静下来,围在夏瑛身边的将领们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有眼里是与他如出一辙的愤怒。
他略带安抚地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的军医,缓缓开口道:“众将士听令,半个时辰后沙场点兵,讨伐蛮——”
一声呛咳让他被迫打断了话音。
“将军!”副将忧切地看向他。
“将军——”
他这次咳嗽得很厉害,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如同打开了洪水的闸门,无数劝诫声紧跟着此起彼伏,将夏瑛淹没在喧闹之中。
那日真佛骤然现身,他忤逆真佛的意愿后被迫昏迷,再苏醒时,长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饶是他打马搜遍山林,皆无长生踪迹,回来后便患了恶疾。
挣脱幻术对夏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况且还有忧思成疾。
他深吸一口气,略抬了抬手,无数双目光又重新汇聚在他的身上,冷冽的甲士们少有的眼里带着担忧看向他。
但都不会动摇夏瑛的心了。
连绵的军帐外,平整的荒地上是整装待发的兵将,夏瑛一身银亮的铠甲在身,手里依然执着他的□□。
铠甲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有些虚弱的身躯,唯有脸颊上的灰暗难以遮挡,好在大军浩浩荡荡,皆看不清夏瑛的面容。
将军令下,六成大军远赴荒凉苦寒的北部,厚重的马蹄溅起飞扬迷眼的黄沙尘埃。
施天青赶到的时候,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将军帐虚张声势。好在应顺认出了施天青,没让驻守的士兵将他乱棍赶出去。
“将军已经走了两日了,”因着之前的事,应顺还是有些怕他,眼神尽量偏过去不看施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