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淼声音很小,说话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哽咽,他不过十岁,却因为一颗痣饱受议论,或许他所谓的“讨人厌”和“不讲理”,都只是希望别人能多关注他一眼罢了。
江疏雨停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江淼淼的头,他压根不会安慰别人,可动作间却尽显温柔。
反倒是谢炀气不过。
“上天既然给了你不喜欢的东西,那么就必然也会给你点好东西,就比如你的剑法,早已不输平辈,那些人没痣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你半分修为都不及?依我看呀,他们就是自己平平无奇,反过来嫉妒你的特别!”
许多话说罢,他方才住了口,重重“哼”了一声,兴许是这样的画面以前看的多了,一时发泄出来,倒有些刹不住了。
江淼淼总算舍得从江疏雨肩窝里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可惜谢炀刚想朝他笑笑就又埋了回去。
“……”
无情无义,白给你当了几天便宜娘。
谢炀的一片好意没得到回应,气得他干脆移开目光。
本想看看兔子看看狗,哪怕看看铅华池中的流水也行,可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神一飘就钉在“仇人”身上下不来了。
前些天不曾发觉,这会儿他身上挂了个圆乎乎的江淼淼,就觉着原来江疏雨曾经十分坚挺的肩膀消瘦了许多,腰也细的仿佛一只胳膊就能环过来……
谢炀忽然想起十四年前,他初入长留山,为了讨好江疏雨总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江疏雨平日玩剑磨刀倒弄兵器上瘾,不怎么出藏剑室,自己就端着做好的吃食挨个房间找,非得缠着他把自己做的东西吃个精光才算完。
这天他破了大天没做饭,专在藏剑室门前等着堵人,江疏雨被这一日日的准点热饭养出了习惯,果然一到时间便自己走了出来。
室门一开,阳光便洋洋洒洒地照进那略显灰暗的小屋,接踵而至的,是谢炀那张突然贴上来的笑脸。
“嘿嘿……”
白色的小虎牙在口中一闪而过,谢炀挽住江疏雨的胳膊不让他逃掉:“师尊,和我去山下食肆吃中饭吧,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有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弟子啊?走吧走吧,就算专门去炫耀的!”
江疏雨早习惯了谢炀过于亲昵的言行,故而即便他躲在门后乍然出现也没被吓到。
他的目光在谢炀空荡荡的双手之间扫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东西便要后退,更不吃谢炀死乞白咧那一套。
“哎哎……求求你了好师尊,山下的师兄弟说你根本不疼我,你跟我去,一人扇他们一个大嘴巴子嘛!”
谢炀整个人“镶”在门缝里,一双桃花眼假惺惺地挤出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他就不信他的师尊不心疼。
江疏雨真的没再关门。
趁此机会,谢炀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拉着他的手乐呵呵地往外拖拽,连哄带骗一路下了长留山……
食肆前,江疏雨还有些犹豫,认真道:“不能扇他们大嘴巴子。”
“当然当然,我是乱说的!”谢炀将他往食肆里牵,高兴还来不及,“一会儿咱俩吃肉!师尊自己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