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不想的。”心魔接上谢云敛的思绪。
确实。
“你若不推开他,便是见色起意,又觅了个‘白月光’的替身,若是推开他,倒还有些转圜的余地。”心魔不急不缓:“不过那样的话,他便该怀疑了,你先前留他,实在刻意。”
“不过那倒也是次要的。”心魔忽而笑了一声:“理由总能编一个,不过是你不想。”
谢云敛默然。
心魔与仙尊本就是一体,或者可以说,心魔就是仙尊最深层内心的一部分,所思所想尽是相同。
只是事有两面,人有两念,压抑久了,魔念丛生。
阿栖用一个新的身份,嘴上说着报恩,又这般倒进他怀里,手段算不上多高,目的也算不上多难猜,左右不过是试探、作弄、报复……总归不会是旧情难忘。
他又为何不推开?
谢云敛闭了眼。
“何不顺水推舟呢?他不知道你认出了他,也永远不会知道。”
“谢云敛与栖寒枝早无相干,什么都不会影响,出此秘境他是魔君你是仙尊,世间再无散修林霁,他只当你是个见异思迁之徒,自此断念,你也全最后一分念想,何乐而不为?”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样劝你?”面对谢云敛的沉默,心魔哈哈大笑起来:“谢云敛啊谢云敛,那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谢云敛,我只提醒你,”心魔语声忽而轻了起来,与往日的仙尊几分类似:“错过了这次,往后百年、千年,你就再也没有阿栖了……”
再也没有。
这实在是个过于尖刻的词句。
谢云敛默念起清心凝神的法诀。
心魔嗤笑一声,暂且偃旗息鼓。
片刻后,谢云敛又睁开眼。
若再见不到阿栖,又怎么舍得……
哪怕片刻光阴。
心魔又嗤笑一声。
冷嘲热讽的刻薄模样,这点浑不像他。
心魔识趣的未再出声打扰,谢云敛便这样注视了许久,某一缕夜风路过,怀里青年眉梢微动,呼吸频率没什么变化,一切与先前别无二致,可谢云敛就是知道,他是真的要睡着了,还差一点点。
分明模样稍显陌生,阖目浅眠时瞧不见那双灿然的眼,声音、身形、气息,什么都掩藏的很好,可他还是只消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阿栖。
就像他第一次见年少的凤凰、第一次见名叫“戚焰”的少年。
跳跃的火光将周遭映得半明半暗,无人知的角落里,仙尊神色柔和,像是一抹浅淡的笑。
“你已偷得百年,再偷七日,不,只剩四天而已,这般短暂欢愉……”
也没什么妨碍。
识海内,心魔用着与他相似的声音,一字一句,从蛊惑到平静,渐与他自己所思所想趋于统一,分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