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邵然惋惜道:“他的确没有杀人,不过他的娃娃身上戾气缠绕,已经呈现出深红色,血债累累,昨夜被你一击致命,绝对死有余辜,但姜画为了娃娃敢抱着杀心和你拼命,就一定不会舍弃它。”
司徒偃明道:“布娃娃的魂魄剩了几片,气息还没有散完,权作姜画的安慰吧,它能为姜画挡下我的匕首,是我欠它的情,不然阿画可能已经……总之它犯的案子,如果后续难以善了,我背。”
“难道你就不关心姜画身边为什么会多了个‘宝宝’?我很好奇那个东西的来历,以前你让我找人的时候可没提过你们有孩子……而且姜画是一个男鬼,怎么可能怀孕?”邵然一脸同情,“你……是不是……”是不是被绿了……
“这与你无关。”司徒偃明没有听出他话中无厘头的深层内涵,“想知道娃娃的来历也无从入手,除非它还能重新开口说话。”
难道你就完全不在乎姜画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吗?邵然一时间刷新了对他的看法,即使自己修佛也很难到达这样的思想境界,肃然起敬道:“你真是一个心胸浩如大海的男人。”
司徒偃明:“???”
明亮的房间,清风拂窗,清新的小碎花桌布上,雪白的花瓶内滑稽地塞着一个半人高BJD娃娃,坐姿扭曲,两脚歪歪斜斜,与一旁端正供奉的香炉完全搭不出好景。
不过年轻男人也不甚在意,默默背对着花瓶研磨香粉,坚毅的背影有着湘竹的秀色和孤直,看起来专注又沉溺,只一心牵挂香粉的精工细作,他的神情平淡却柔和,目光深邃,手指上的动作熟捻,然后放在鼻息间轻轻一嗅,似乎是在根据水云香的香根确定姜画的口味。
细腻的香粉质量上乘,许多材料都以克计价,非常昂贵,瓮中一抹一按都是清甜的气息,最后聚拢成形,香根呈银灰色,燃到深处会飘散出水雾状的云烟。
他手制的水云香,只怕整个京城无人能齐名,更别说道家法术修得花里胡哨的李老头,被他称为废物——司徒偃明拿到李老头的手制清香时就觉得,这么劣质的东西真的能引来花瓶娘娘吗?
现在想来,姜画一个孤魂野鬼流浪了许多年,哪里能够吃上寻常人家或是庙宇里定时定点的供奉?李老头的水云香已经是很不错的选择了,至少李老头不会令他时时忍饥挨饿……
司徒偃明眼神一沉,手上力道控制不住,捏碎了一支搅拌粉末的瓷勺,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于是他重新回神,定下投喂姜画餐餐饱腹的目标,沉入繁杂的制香手续中。
姜画是被饿醒的,一股异常清甜的香气缭绕于室,如细雨云雾,层层叠叠,绵绵腻腻,他慢吞吞从白瓷瓶中爬出,打着哈欠俯身凑到香案前,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懵懂又垂涎的神色。
好香甜的味道呀!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供香也可以这么吸引人,一定需要付出很高昂的代价才能够品尝吧,他小心翼翼地望着香案上的袖口铜炉,一时反倒有些不敢大肆享用了。
那个打伤了宝宝的男人正在闭眼小憩,尽管鸦黑的纤长睫毛遮不住疲态,但鼻梁因为光源的切割显得那样挺拔,唇角弧度凉薄又冷漠,好似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塑,精致又优雅,增一分减一分都是不合时宜。
睡得沉了,除了胸口的起伏一动不动。
姜画咽了咽口水,又看向男人放在沙发扶木上的手机,眸中滑过一丝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