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身青色长袍,容色俊朗,只眉宇间透出几分郁气,压住了他容色的清冽。
萧明珠拧眉:“沈淮宁?”
来人正是沈淮宁,说起来也有许久未见了,如今瞧着,倒是恍如隔世。
她神色恍惚间下,前世的那些记忆从眼前掠过,最终又化为泡影,她垂下眸,压下心头的情绪。
稍许,萧明珠微吐出口浊气,轻声问:“有什么事?”
沈淮宁望着她。
从前明艳漂亮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这般昳丽惑人的容色,可唯独那双眼黑白分明,清透干净的。像从未沾染过世俗的尘埃。
恍惚间,好像什么都没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她的眼神没了从前的欢喜,只是冷淡,如陌路人。
沈淮宁垂下眼,压下心头的那些燥意,“我想和萧…”
他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她如今不再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了,身子僵了下,压低声改口:“我想和王妃单独聊上几句可以吗?”
萧明珠还没开口,边上的寻冬立刻恼了,冷声呵斥:“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自重!”
沈淮宁神色有些僵硬,可最终还是咬牙说:“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有要事和王妃说,还望王妃能够念在从前的情分上聊一聊。”
觅夏脸色也有几分冷淡,沉声说:“沈公子既然念及从前的情分,也自然该知道什么叫避嫌,这里来了不少贵女千金,若是让她们瞧见了,转身在背后编排我家王妃,敢问我家王妃的声誉沈公子可以担当的起吗?”
沈淮宁面一怔。
觅夏却没顾及他的脸面,又道:“沈公子若真的有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自然可以去找我家王爷商量,私下来找王妃,恐怕这事若是让王爷知晓了,他不会太高兴。
沈淮宁攥紧了拳头,又去看她。
小姑娘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便是她们先前开口说话时,她脸色也不曾有过半分动容。
沈淮宁哑声开口:“你怎么想?”
萧明珠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她们两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沈公子若无事,请自便!”
话落,她转身便走。
鬓间的金步摇叮当作响,发出细碎好听的声音。
沈淮宁忍不住喊她,“明珠!”
萧明珠背一僵。
寻冬已经转过身来,瞪眼骂道:“沈公子,您读了这么多年的诗书礼仪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家王妃已经把话跟你说的很清楚,你还这么纠缠不清,是不是非得我们把人喊过来请你走?”
沈淮宁面色僵硬,清朗的眉眼蒙上点点阴云,便是脾气再好的人,这会儿只怕也要发作。
萧明珠以为他会恼,可他没有。
沉默了许久,她往花丛处走走,教两个丫鬟止步,才偏头,“有什么说罢。”
她嗓音清脆,语气懒洋洋的,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裹着未掺杂世俗的干净,被娇惯的很好。
成亲前是,成亲后也是。
沈淮宁压下这些思绪,轻声说:“还望晋王殿下能够高抬贵手,饶我祖父一命。”
“什么意思?”
“昨日晋王殿下进宫上了奏折,说是祖父暗中指使人买卖女子,这实在荒谬,外人皆知,我祖父品性极好,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败坏半生清誉?”
萧明珠蓦地笑起来,有些讥讽,“沈淮宁,你倒真是相信你祖父。”
沈淮宁垂下眸,“我自幼跟在祖父身边,我相信这样的事他万万不会去做,我想这其中竟然是有什么误会,还希望晋王殿下能够查明一切,再作定论。”
萧明珠偏头,“是不是误会不是由你来说,这件事已经交由人去调查,若是真的冤枉了沈太傅,我想圣上一定会还沈太傅一个清白,若不是,那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她顿了下,笑得意味不明,“还是你信了旁人的那些话,觉得我夫君故意针对他?”
沈淮宁脸沉了下没出声。
只瞧着他的神色,萧明珠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她笑了声开口:“沈公子的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儿戏,把圣上当什么了?”
“若是沈公子对这件事还有疑虑的话,大可以和我夫君去说。”
沈淮宁被噎了下。
若是他亲自去找,恐怕连谢宴迟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赶出来。
许久,他抬头,“那你可否念在祖父从前疼爱你的份上,施以援手?”
萧明珠的步子顿了下,园内红梅开的正好,她捻了朵落下来的红梅,垂下眸,压下眼底的冷意。
疼爱她?
若她真的信了,只怕前世的那些苦都吃了哑巴亏。
最好,前世镇国公府的轰然倒塌和沈太傅没关系,若是有,别说施以援手,她不推波助澜,都算心地善良了。
“沈公子说笑了,这事若是查个明白,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有什么,谁也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