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三岁那年对沈淮宁一见钟情,为他学厨艺学刺绣,甚至放下了她最爱的刀剑。
她原以为,沈淮宁会有点动容,可嫁入沈府这么多年,从未得到过他半点好脸。
后来,她才得知,沈淮宁心中一直有着一位姑娘,那是他恩师的女儿,也是他隐藏于心底的欢喜。
她的那点喜欢,在他眼中不如路边的野草来的半分轻贱。
空气静谧,许久她空洞干哑的嗓音才响起。
“寻冬,他先前答应过我的。”
“他说,他不会娶柳纤纤,他说他会学着去做一个丈夫。”
萧明珠红着眼眶,似哭非哭的问:“为什么有的人说过的话,转头就能忘了?”
“他是在惩罚我没能成全他和柳纤纤,所以刻意在报复我吗?”
“可当年明明是他先答应了娶我,为什么婚后又像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洞房花烛夜,沈淮宁没有掀她的盖头,只在门外淡淡说了一句:“萧明珠,我不会和你圆房的。”
他说,娶她是他尽了最大的退让,别再奢想其他。
“寻冬,我真的那么不招他喜欢吗?”
“不是的不是的。”寻冬红着眼,上前替她掩了掩锦被,“咱们姑娘是顶顶好的人,他是瞎了眼才这么对您。”
“您快躺着歇息吧,前些天,大夫才说了您要静养,外面冷,可不能再冻着了。”
“寻冬,我后悔了。”
“原来世间的情爱真的不能只凭着一厢情愿,是我错了。”
寻冬心酸的厉害,忙道:“他可配不上您,姑娘是咱们镇国公府独一无二的明珠。”
“可是…镇国公府没了。”
“寻冬,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萧明珠咳嗽着,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轻声呢喃,“我还想大哥、二哥,还有萧明瑾。”
“萧明瑾仗着比我早出生一会儿,总让我喊他哥哥,我偏不。”
她皱着鼻尖轻哼了声,可滚烫的泪却止不住往下掉,“我这几日,总能梦到他们,梦里他们都还活着,萧明瑾骂我笨,说我嫁给沈淮宁活该伤心一辈子。”
“怎么会呢,小公子最疼您了。”寻冬擦了把眼泪,挤出笑脸安慰她,“您打小受了委屈,哪回不是小公子逗您笑?”
“是啊,他最疼我了。”
萧明珠又咳了起来,眼尾因为用力染了一抹嫣红,她仰躺在床上看帷幔,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是他们都不在了,没有人疼我了。”
五年前,镇国公府被诬陷造反,次日,满门抄斩。
萧明珠因着沈府的缘故,留了一条性命,可也被禁锢在府里,哪也去不得。
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吱呀——”
窗户猛地被吹开,簌簌的雪花裹杂着冷风吹进来。
寻冬红着眼转移她的注意力,强笑道:“姑娘,您瞧,外面下雪了,您前些年栽的红梅只怕开了,可以摘点回来酿梅花酒。”
“还有您之前说想养个小猫,我都帮您去看了,个个都漂亮呢。”
“寻冬…”萧明珠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说话也断断续续,“我…我…我想回家…了…我想…母…”
寻冬捂住嘴,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她红着眼扭头往外跑,“我去叫大夫……”
“叮叮!”
寻冬回过头。
晴蓝色的云丝锦被下,纤瘦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腕上的银铃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窗外,雪下得愈发大,映着院里的红梅,愈发鲜妍昳丽。
*
“那沈淮宁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无视宝儿,我这就带人去揍他一顿。”
“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等宝儿醒过来就该和你闹了。”
“宫里御医都瞧过了,说没什么大碍,怎么这会儿还没醒呢?”
“庸医!肯定是庸医,再找人过来看!”
“小点声,你们这是生怕吵不醒她?行了都回去罢,等宝儿醒了我再喊你们。”
“母亲,您先回去睡罢,我们在这候着就行。”
“都回去!别在这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