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的额角顿时血流如注,顺着他紧捂伤口的指缝涌出。
承光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都以为皇后与太子如此心有成竹地把他们关押在这里,是已经有了能抹平一切事端的万全之策。
比如今夜皇上便会病故。
但等了一.夜后传来的消息却是——
皇后疑似有意毒害皇上,且阻挠太医为皇上诊治。
如此一来,皇后与太子所做的种种便都可称为谋逆。即便最后如愿成事,皇位也并非来得名正言顺,免不了会受人指摘。
除非他们把今夜这些被拘禁在此处的大臣全都处死。
太子也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回身朝皇后说:“母后,您糊涂了!怎可做这种傻事!”
皇后神情僵滞,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仅剩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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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皇后从未想过自己会置身于眼前的处境中。
她亲手给皇帝下毒, 以求让太子早日即位,是因为她痛失爱女,所以要为自己唯一的儿子谋求他应得的一切, 也要把能为女儿报仇的权力握在自己手里,不必再看江黎的脸色。
太子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说一定会为柔柔报仇,也一定会让她当上最悠闲舒心的太后。
但到了这一刻,事情还未明朗, 只是因为这一丁点儿预料之外的变故,太子便毫不犹豫地反戈相向, 把还没有任何实证的罪名都甩到了她头上。
真不愧是她和江黎的儿子。
如出一辙的狠心冷情。
皇后心底悲凉一片, 但她没有说任何争辩的话,只是神情平静地看了一眼殿侧的江殊澜, 收回目光后问太子:
“仅凭这个奴才的几句话, 太子便给本宫定了罪是吗?”
太子的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厉声命令来传话的内侍: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孤去见父皇!”
眼下既然要做戏,姿态便要做足了。即便太子再盼着顺利即位, 也得先把孝子的模样摆出来。
皇后紧接着在他身后问:“你会让你妹妹安心离开吗?”
太子脚步微顿。
他知道母后是在暗指杀了江殊澜为柔柔报仇的事。这是母后近来最执着的一件事。
太子也听出来, 母后决定保全他。
“自然会。”他应了下来,声音有些不稳。
但他很快便整理好了心神。
事情有变, 他此时不该为这些旁的事分心,理应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可太子匆忙的步伐还未来得及走出承光殿, 便被另一批人强行拦住了去路。
“滚开!”他不耐烦道。
但眼前的人仍死死把守着殿门,纹丝不动。
太子以为仍是母后安排的人,立即回身, 状似无奈而痛心地说:
“母后, 切不可一错再错, 拘禁朝廷官员、阻挠太医为父皇诊治,这些可都是谋逆之举!”
皇后面带轻嘲地笑了笑,缓声说:“你看清楚,这些是禁军,不由本宫调遣。”
她的儿子不仅心急,还开始犯蠢,连禁军的服制都认不出了。
他到底是随了谁才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野心勃勃却沉不住气,稍有意外便乱了阵脚,脸上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若当初江黎在先帝面前也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无论她多擅长用毒,江黎也绝不会有坐上龙椅的那天。
太子浑身一僵,心底像是有什么猛地砸下。
禁军……是父皇的人。
在看见这些禁军出现时,皇后便已经先太子一步意识到,今日是一个局。
只是不知设局之人究竟是不是皇帝。
起码明面上,禁军一直以来都为皇帝所用。皇后很清楚这一点。
是以自从江黎为了隐瞒自己疑似因纵欲过度而“中风”的身体状况,主动下令不许任何人求见后,皇后便切断了江黎与所有人之间的联络,对外宣称皇帝需要静养,就是为了防止他有反扑的机会。
禁军未得帝令不得擅动,却在此时出现,莫非江黎的情况有所好转,已能开口发号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