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相微微侧首,看向斜对面仍神色自若的两人,摇了摇头,“你不许多事,哪儿都不准去。”
经过之前与临清筠的那番对话,纪相对今日的局面已有所猜测。
他只希望人心惶惶的朝堂能早日安定下来,切莫影响了国家大事,也不要牵连无辜。
皇上未露面,太子便顺理成章地代为主持今晚的宫宴。
等太子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完,纪怀光状似关切地问道:“既是公主的生辰宴,为何公主并未出现?”
“莫非是另有安排?”
纪怀光之前得到临清筠命人递来的消息,知道江柔已经死了。
但没道理名义上是为了给云月公主办生辰宴所以把他们都请了过来,结果江柔连面都不露。
纪怀光倒是很想知道,皇后会给出个什么解释。
太子有些犹豫,不自觉看向正端坐于他斜后方的皇后。
皇后朝他微微颔首,旋即起身,缓步至他身侧,声音平静道:“云月公主一早便到了,此时就在这殿内。”
纪怀光心里一顿。
他知道江柔早已成了一具尸骨,皇后却说她来了今日的宴席?
莫非……
纪怀光瞳孔骤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殿内最显眼的那一大簇血红牡丹。
它们都像是长在了雕花紫金檀底座上。
方才牡丹更引人注意,但一旦有了某些猜测,那底座便越看越像是一具棺椁。
皇后很快便肯定了纪怀光的猜测。
她神色哀戚地缓缓走到那簇血红牡丹身边,不无落寞地说:“公主她……就在这里。”
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有沉不住气的年轻官员被吓得不轻,面色慌乱地站起身却打翻了面前杯盘酒盏,声音刺耳极了。
但无人在意这动静。
像是已经见怪不怪,即便惊讶,却也都不会在人前失态。
纪怀光反而来了兴趣。
他不清楚江柔具体是怎么死的,但既然是临清筠的手下所为,其中手段应都不会太温和。
显而易见,江柔的死讯或是死法还让皇后的神智出了些问题。
否则皇后也不会在江柔生辰宴这日,把装有女儿尸骨的棺椁摆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里,还在上面种满了妖冶的血色牡丹。
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
殿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只有江殊澜适时出声问道:“不知柔柔为何会……”
“柔柔是病了!”皇后立马打断江殊澜的话,已没了国母的雍容风范。
且她看向江殊澜的眼神里有着丝毫不遮掩的愤怒与怨恨。
这个恶毒的女人明知故问,她很快便可以为柔柔报仇了。
皇后紧接着拿出已经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公主因为之前的烧伤落下了病根,伤了身体底子,一场风寒从本宫身边带走了公主。”
皇后不肯承认,也绝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美丽骄傲的女儿只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尸骸。
即便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夜柔柔确实有了追随范明真而去的念头。但她绝不该是以那副模样离开。
思及此,皇后重新用满是怨毒的眼神看向江殊澜——
一定是江殊澜派人暗害了柔柔。
但江殊澜只是轻飘飘地朝她睨了一眼,旋即继续与身旁的临清筠低声说着什么。
皇后恨极了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要江黎一死,太子即位,她便可以让江殊澜为柔柔偿命。
听了皇后的说辞,包括纪相在内的大臣们都蹙了蹙眉。
之前宫中传出的消息称,云月公主因寝殿着火受了轻伤,受了惊吓才少在人前出现。
如今皇后却说是那时的伤为公主的薨落埋下了祸根。
而之前宫里隐约传出的消息,也称皇上只是偶感风寒,才罢朝数日,不在群臣面前出现。
两件事情凑巧放在一起,众人很难不多想。
到时皇上会不会也不声不响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