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筠浑身一僵,抱着江殊澜的手如被什么东西灼烫了般很快松开,又不舍地重新拥住了她。
“澜澜。”他唤她。
“嗯?”江殊澜没有睁眼,声音迷糊地应他。
原来没有完全清醒。
临清筠高悬的心缓缓放下。
“没事,乖乖睡吧,我在这儿。”他低声劝哄道。
江殊澜含混地应了句什么,又亲昵地抬手勾住临清筠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临清筠冰凉的唇,像是在半梦半醒间也不忘安抚他。
像是他们之间什么变故都没有发生过。
像是,她还在爱他。
某些这两日来被强行压抑的东西很快失控,临清筠只微怔了一瞬,便控制力道急切地吻住了江殊澜。
见江殊澜似是睡意仍浓,无意识地任由他吻得越来越深时,临清筠的吻也越发凶了起来。
他心里的慌乱不安,矛盾挣扎,都混着化为利刃不断切割他心脏的痛苦,藏在了这个几近失控的吻里。
想让她知道,又怕她知道。
他想要她的爱,她也曾毫无保留地给了他。
可江殊澜昨夜说,她要把那些给他的爱收回了。
临清筠疯狂地想留住些什么。
江殊澜很清醒,却一直未给他任何回应,只是任由临清筠越来越紧地拥着自己,越来越深地在她唇齿间攻城略池。
寝衣的前襟变得凌乱时,江殊澜忽然用冷静得让临清筠心痛的声音说:
“临将军是想在我睡着的时候,强要了我吗?”
临清筠长指微绷,脊背僵硬,瞬间清醒过来。
他立马从床榻上起身,退开了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难掩慌乱地说:“对不起,我不是……”
“不是什么?”江殊澜打断临清筠的话。
“不是深夜潜入我房中,或者不是趁我熟睡时与我这般亲近?”江殊澜平静地问他。
临清筠无法否认。
就着窗外的夜色,江殊澜看见他分明想靠近却生生停住脚步,她轻叹了一口气。
“临清筠,我们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强装出来的平静悉数崩塌,江殊澜的声音里已掩不住哭腔。
“自从墨玄峤出现之后,你都只趁我睡着之后才敢来抱我吻我,你把我,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了什么?”
江殊澜知道,自引她看清真相开始,临清筠从未问过她的想法,却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不会接受真正的他。
因为他不信自己会爱那样的他。
他不信她的爱。
见临清筠沉默着,江殊澜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屈,颤声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主意,设计让我知道墨玄峤说的那些事之后,便要与我分开。”
“因为你曾在我面前伪装过另一副模样,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便全都是假的吗?”
江殊澜无力地闭了闭眼,眼泪止不住地顺着颊侧滑落。
“既然你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我,为何还要来抱我?”
“既然你不需要来问我便已认定了我无法接受你原本的模样,为何不直接好聚好散,为何……为何还要因此流泪?”
临清筠像是忽然被人戳痛了心里最深的伤口,立即道:“不行!”
“我不要与你好聚好散。”
他忍不住急切地走近,下意识想抱江殊澜又生生收回了颤抖的双手。
“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分开。”
“我们之间的一切也都不是假的。”他声音沙哑地一一回答着江殊澜的问题。
“忍不住抱你、吻你,是因为,我很想你。”
“澜澜,我很想你,很爱你。我不要与你好聚好散。”
临清筠神情痛苦,却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江殊澜摇了摇头,狠下心继续逼他直面某些东西:“临清筠,若你不愿信任我,不信任我的爱,我便也不会再给你那些信任与爱。”
“给出去的东西,既然你不想要,我想收回来时,你又何必要拦?”
临清筠薄唇紧抿,极力地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暗色情绪,声音悲哀而无力道:“澜澜,我不是不信你。”
“我只是……只是不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