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临清筠时的眼神仿佛是一名长者看见自己十分看好的晚辈。
“陛下。”临清筠行礼道。
“不必多礼,”皇帝朝他抬了抬手,开门见山道,“今日叫你来,朕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你最近都住在唯阳公主府?”
“是。”临清筠言简意赅地答。
“朕之前想为你们赐婚,但公主拒绝了,你是怎么想的?”
“末将与殿下的想法一致。”
皇帝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唯阳公主被先帝与朕宠坏了,偶尔会有些任性。你心里没有怨言便好。”
“唯阳公主与范明真之间有婚约的事想必你也还记得,”皇帝直视着临清筠,“目前看来,公主应不会想与他成婚。”
“但朕不明白的是,为何公主仍派人暗中照顾着范明真?”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临清筠的神情,见他仍保持着温和沉静的态度,皇帝又道:
“朕也听说了之前唯阳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还以为公主已经厌弃了范明真。”
“但目前看来或许并非如此,她还是在袒护他。”
“即便如此,你也没意见吗?”
临清筠点了点头,仍平静道:“末将尊重殿下的意愿。”
临清筠很清楚,江黎的挑拨离间十分拙劣,甚至只是故意想刺激他。
所以他神色间并无任何变化,只在心底因江黎把范明真和江殊澜联系起来而觉得烦躁不快。
皇帝亲和地笑了笑,声音爽朗道:“很好,看来公主没有看错人,朕便放心了。”
“有一件事,朕觉得你应该知道。”皇帝严肃了些。
“公主性子单纯,应是受了范明真的蒙蔽,才会至今对他心软。可范明真狼子野心,朕不能再留他。”
临清筠安静地等着江黎接下来要说的话。
皇帝顿了顿,朝明亮的窗棂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后语带忧虑道:
“朕近日查明,范明真一直想将这桩婚事作废,所以曾买通公主身边的侍女,在她喜饮的茶水中下了毒。”
临清筠面色如常,但心底已逐渐聚起戾气。
是荷雪当初动过手脚的那杯玫瑰乌龙茶。
夏答查到是江柔的贴身侍女将药给了荷雪,但那原本是会致人痴傻蠢笨的药,后来才被人换成了毒药。
夏答一直未能查出到底是谁将药换了,只能确定是云月公主府的人。
临清筠不难猜出换药之人应是受皇帝指使,便直接把这笔账记在了江柔和江黎身上。
“公主似乎只以为是那名叫荷雪的侍女的问题,但朕曾派人拷问过范明真,他承认自己曾骗荷雪,说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药,只是会让公主更加信任依赖她。”
“后来他才又设法,暗中将那药换成了剧毒,想置公主于死地。”
“好在公主并未饮下那杯毒茶,否则朕绝不会让他苟活至今。”
临清筠知道皇帝的话半真半假,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荷雪和范明真身上,把他自己和江柔撇得干干净净。
荷雪与江柔的贴身侍女都已经死了,范明真,也该死了。
至于江黎和江柔这对父女,临清筠也不会轻易放过。
“陛下希望末将做什么?”
临清筠径直问。
皇帝召他来说这些,应不只是想把脏水泼到范明真身上。
“知晓范明真的所作所为之后,朕日夜难安。既不愿忤逆先帝留下的赐婚旨意,又实在不忍唯阳公主与这样歹毒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几番考量之下,朕仍觉得公主的安危最重要。”
“所以朕想让你带着朕的旨意,去了结范明真的性命。”
皇后一直不满于他仍让范明真活着,皇帝想趁此机会借临清筠的手解决他,也试探一下江殊澜和临清筠是否知道些什么。
无论是与先帝和先皇后的死有关,还是与当初江殊澜差点喝下的那杯毒茶有关。
临清筠没有犹豫,立时应道:“末将遵旨。”
“这件事朕不放心交与旁人,只是……若由你来做,以公主对范明真的在意来看,或许会生你的气。”
“若你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临清筠摇了摇头。
“好,”皇帝把早已写好的圣旨递给临清筠,“不要让朕失望。”
临清筠接过明黄色的圣旨后便出了宫。
他一路都沉默着,很快便到了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