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刚过,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暂时不愿成婚。”
“朕赐婚后你们也不必急着成婚,缓个一两年也是可以的。”
江殊澜沉默不语。
“即便是与临将军,你也不愿?”皇帝故意蹙眉问道。
江殊澜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平静道:“对。”
皇帝默了片刻,温和道:“你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你不愿嫁与临将军,朕自然不会勉强你。”
“谢皇上。”
众人心底都觉出其中的不自然来。
唯阳公主说的是孝期刚过,暂时还不愿成婚。皇上却说她不愿嫁与临将军,倒像是她当众拒了与临将军的婚事一般。
两者差别可大可小,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品出其中滋味来。
“且先帝已为我赐过婚,唯阳已有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自然不能再接受皇上的赐婚。”江殊澜忽然补充道。
临清筠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包括纪怀光在内的人也均是一惊。
唯阳公主这是要认下与范明真的婚事?
可她之前不是都否认了吗?
而且如今谁不知道云月公主与范明真两情相悦?
听说得知寝宫走水,云月公主受了伤,范明真到现在都还在她身边照顾着,宫宴都没来参加。
皇帝也下意识蹙了蹙眉,心底闪过种种怀疑。
今日范明真与柔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殊澜恐怕最清楚不过,甚至很可能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江殊澜对临清筠到底什么心思先不论,但她明显对范明真是不喜甚至厌恶的。
可她此时却准备认下与范明真的婚事?就为了不让他给她与临清筠赐婚?
他倒当真有些看不懂了。
“澜澜自己心里有数便好。”皇帝面上不显,慈爱温和道。
江殊澜重新落座时,没有再主动把手放进临清筠手心。
她甚至一直沉默着,不愿或是不敢再看向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只一直落在眼前的杯盏之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仍不算远,江殊澜却觉得那是一条她不敢跨越的鸿沟。
她不知道临清筠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怪她,有没有失望,是否已经后悔方才在众人面前以那么强势的姿态维护她。
因为她竟然当众拒绝了皇帝提起的她与他的婚事。
可她知道,她不愿,也不能,让江黎决定她嫁给谁。
他不配插手她的婚事,更不配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参与她人生中的任何重要决定。
江殊澜不愿让将死的仇人在她与临清筠的婚事上再留下任何算计的痕迹。
若今日江黎当真为她和临清筠赐了婚,以后每每想起,江殊澜都会觉得无比恶心。
即便那个人是她唯一想嫁的,且早已认定的临清筠。
可临清筠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江殊澜眼底很快蓄满了泪,她连忙垂首,倔强地不愿让任何人看穿她此时的情绪。
她知道,此时大殿内有很多人都在揣度她刚才话里的意思,猜测她与临清筠接下来会如何相处,说不定还想看他们冷脸甚至闹翻。
江殊澜心乱如麻。
但下一瞬,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了她,渐渐驱散了她浑身的冰凉,也让她混乱不堪的心重新变得平静。
“没事的,”临清筠温润如醴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要难过。”
江殊澜长睫一颤,晶莹的眼泪便轻轻落下,很快没入艳红的宫装里。
“你不怪我吗?”江殊澜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临清筠心里一直反复着江黎那句“你不愿嫁与临将军”,眸底遍布着深沉的暗色。
他知道江殊澜是迫不得已,并非是江黎话里的意思,却克制不住,无法不让内心那些阴暗可怖的占有欲因此而肆虐。
但他忍耐着心底的钝痛,也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一一按下,控制着力道温柔地握着江殊澜的手,温声道:
“不怪的。”
他永远都不会怪她,那是他爱她的本能决定的。
他只是痛恨那些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人。
事发突然,江殊澜原本想等回去之后再和临清筠解释。
可听出临清筠话里的低落与喑哑,江殊澜心底忽然很慌乱。
她连忙侧首看向临清筠,在他耳畔急切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