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表面是清流文官世家,实则烂到了骨子里,她生在文家、长在文家,却没有一日不想逃离,她厌恶极了这个地方。
她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终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与夫君定亲那日,我有些激动,便出来散散心,忽然看见府上的护院正往箱子里装东西,我好奇看了两眼,发现那是……兵器。”
沈韶心神微动,沉声问:“是不是几个黑色的箱子?你可看清楚了?”
文若涓仔细想了想,惊讶地点点头:“韶表哥怎么知道?”
沈韶没有隐瞒:“我查过这件事,只是我查到的是箱子里装的是皇上赏下的银两,现在看来,想必只有其中几箱是银子。”
那些东西是要运往青州的,私自将银两换成兵器,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这个罪名,比贪墨大得多了。
沈韶冷笑,起身道:“这段时日轻易不要出门,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我们先走了。”
回去之后,沈韶马上便开始与太子一起查探此事,终于有了些许进展,于二月末的时候将奏折秘密呈到天子御案前。
当日下午,皇帝闲来无事,召晋王跑马射箭。
翌日下午,皇帝兴致盎然,召太子与沈少卿品茗对弈。
皇帝文武双全,不管是骑射还是对弈都不在话下,这是常有的事,没有人放在心上。
只在心底叹了声,昨日皇帝与晋王殿下跑马射箭,今日与太子殿下品茗对弈,两人的荣宠不分上下,该选哪位皇子,是个麻烦事啊。
三月一日,休沐日。
李太医照例前来沈府为沈丞相诊平安脉。
刚将手搭在手腕上,李太医便微微皱眉,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沈丞相自然发现了他的神色变化,略有些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好?”
李太医松了眉,笑道:“丞相大人多虑了,只是在下发现您的身子比上个月好得多,这才有些疑惑。”
沈丞相满意颔首,道:“这都是我家夫人的功劳,三不五时便让我吃药膳。”
文氏在旁笑道:“老爷原本还说没什么作用呢,看看,这不是有用吗?”
“是我误会夫人了,”沈丞相忙道,“你去送送李太医吧,我这就去再吃些药膳。”
两人便出了门,李太医低声问:“你给他吃的真的是药膳?”
文氏不以为意道:“自然不是,多放了些药粉罢了。”
“可丞相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李太医思忖片刻,惊道,“莫不是药粉被人掉了包?”
文氏悚然一惊,忽的想起一件事,颤声问:“若是普通郎中诊脉,是否能诊出他身子不好?”
李太医沉吟片刻,颔首道:“只要不是庸医,应当是能瞧出一些的。”
庸医……文氏闭上眼睛,回想起这段时日以来的巧合,心中暗恨,沈韶找来的郎中怎么可能会是庸医!
李太医这才回过味来,大惊失色:“难道有人为沈丞相诊过脉?”
文氏稳了稳心神,从容道:“你先回宫吧,将此事告诉惠妃娘娘,我派人去寻我父亲商议,只要惠妃安好、父亲安好,那文家和吴家就倒不了。”
她站在门外深呼吸数次,终于维持住了往日的温婉慈和模样,踏入室内。
从晌午等到翌日晨起,派出去的小厮终于回来了。
文氏一夜未眠,精神有些萎靡,见他回来,终于激动地抓着那人的手问:“我父亲一切安好,对不对?”
“小的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文尚书回府……”小厮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后来小的前去打探,这才知道文尚书和晋王殿下一起被留在宫中了。”
文氏松了口气,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能在宫中留宿,对臣子来说是莫大的恩宠了。
于是随口问道:“所为何事?”
“说是……文尚书酒后与宫女……”剩下的话他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说。
文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父亲一向谨慎,怎么可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小厮连忙跪下磕头,地上很快有了一片星星点点的血痕。
文氏怔了片刻,终于开口:“皇上呢?皇上可有生气?”
只要皇上相信父亲是被人陷害的便好,那么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皇上震怒,派太子和沈少卿严查此事,一旁的晋王殿下还未醒酒,开始胡言乱语,说此事应该交由他处理,皇上……起了疑心,怀疑两家勾结。”
文氏闭了闭眼睛,是此时此刻才起的疑心吗?
当然不是。
是早有预谋,是设了局让父亲跳进来!
她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
一切都完了!
不过……文氏扬起头,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多了几丝笑意,问:“徐洛音在府上吗?”
一刻钟后,文氏来到韶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