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称是,连忙往外走,迎面差点撞上沈韶,她福身行礼,又跑远了。
沈韶过来了,徐洛音抿了抿唇,不愿让他看见她此刻的模样,慢慢将帐子拉上。
沈韶便也没动,隔着帐子问:“身子不舒服?”
她极轻声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还好,只是眼睛肿了,夫君先去用膳吧。”
稍顷,他应了声好,转身出去了。
等屋里没人,徐洛音这才下了床榻,在梳妆镜前照了照,望着红肿的眼睛叹息一声。
往常她只是偷偷哭一会儿罢了,没想到昨晚沈韶一安慰她,她的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她揉了揉眉心,庆幸地想,幸好不必去向公婆请安。
她仔细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这才发觉眼睛略显无神,脸上的肉也凹陷了下去,瞧着面色蜡黄,许是连日来忧思过盛的缘故,昨晚又大哭一场,更显面容憔悴。
徐洛音有些怔忪地摸了摸脸,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韶说的不错,若是让爹爹娘亲看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对她心有亏欠,到时候肯定会寝食难安的。
他们在监牢中已然是受罪了,若是再让他们得知她过得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好,定会难过。
徐洛音下定决心,她要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让爹爹娘亲放心。
用剥了壳的鸡蛋消了些肿,又上了妆,堪堪遮住一些憔悴,她站起身,稍稍有些眩晕。
许是昨晚哭的太厉害的缘故,她没放在心上,停了停终于前去厅堂用膳。
没想到桌上却没有膳食,沈韶正坐在一旁看书,举止优雅,硬生生地将吃饭的地方变成了书房。
若不是昨日来过这里,徐洛音简直就要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见她过来,沈韶放下书,笑道:“摆膳吧。”
似乎一直在等她一起。
徐洛音心中划过几丝涟漪,坐在他身旁,不多时膳食便上桌了。
昨日已与他一同用过膳,今日徐洛音稍稍放松了一些,不再执着于面前的几道菜,每道菜都尝了几口。
看着她小口吃完,沈韶扬眉问:“喜欢吃什么?”
她说了几道菜后,他轻轻颔首,饭桌上又安静了下来。
徐洛音心不在焉地用着膳,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和沈韶之间的话题总是些琐碎的日常,像例行公事,说完了便算了,她不想这样。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沈韶出神,若是想与他拉近距离,该怎么做呢?
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沈韶停了停,转首与她对视,问:“吃好了?”
徐洛音羞赧地垂下目光,慌忙应了一声。
沈韶举止斯文地擦了擦嘴角,道:“一会儿我要送麟儿去书院,你想去吗?”
徐洛音眼睛亮了亮,能出门散散心再好不过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三人一同坐上前往书院的马车。
沈麟一见到她便往她身上扑,环着她的腰笑眯眯道:“嫂嫂,你也去送我呀!”
徐洛音摸摸他的头,笑着颔首。
沈韶皱眉将他拉开,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学到哪里去了?”
声音虽淡,却极具威严。
沈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发现自己还有靠山,于是扬声朝徐洛音告状:“嫂嫂你看,大哥欺负我!”
方才沈韶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徐洛音的脸便红了,昨晚她也往沈韶身上扑了,虽然知道他只针对麟儿,但是她还是有些尴尬。
沈韶也意识到不妥之处,轻咳一声,掀开车帘往外面望去。
见大哥不理他了,沈麟又笑嘻嘻地往徐洛音身边蹭,一本正经道:“嫂嫂,麟儿的功课做得可好啦,我还会背《三字经》,你要听吗?”
五六岁正是喜欢显摆自己的年纪,徐洛音自然没反驳,应了声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朗朗读书声便顺着马车飘到热闹的街市上。
徐洛音的视线也停留在某处,又落在沈韶的侧脸上,阳光在他的面容上跳跃,那双眼睛蒙上一层波光,茶色瞳仁半阖着,她正大光明地偷看。
“嫂嫂,你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沈麟的读书声停了,好奇地凑过来。
沈韶也朝他们望过来,徐洛音忙偏了偏视线,一眼瞅见红艳艳的糖葫芦,她松了口气,立刻道:“我正要问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不……”沈麟刚说了一个字,便瞧见大哥正淡淡地望着他,迫于威压,他马上改口,“想吃!”
徐洛音缓缓地眨了眨眼,这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眼前掠过沈韶的白衣身影,再回神,他已经下了马车去买糖葫芦了,留下徐洛音和沈麟大眼瞪小眼。
徐洛音笑道:“你大哥对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