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川弱弱道:“家里确实有个丫鬟叫双喜。”
安静了一瞬,白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终于松快了些。
徐疆轻咳一声,挺直了腰板,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看向儿子,关切地问:“这几日出京办案,进展如何?”
徐洛川扬眉道:“别的寺正都嫌这个案件棘手,不肯前去复审,我去几日便解决了,想必再过不久便升寺丞了。”
“想的挺美,”徐疆给他泼了盆冷水,“以你的资历,再等三年吧。”
徐洛川不服气:“人家沈少卿两年便回京了,我升个寺丞而已,用不着三年。”
沈少卿,沈韶……
徐洛音呼吸微滞,不自觉地抓紧了筷子,偷偷抬眼看了眼父亲的神色,没想到甚是平静,母亲也没多言,安静地用膳。
提到沈家,不是应该生气吗?
没想到父亲竟赞道:“他确实是个有出息的,别说你了,连你大哥都比不上他。”
徐洛音猛地松了口气,又无端有些骄傲,沈韶就是这么厉害。
“可惜生在了沈家,”徐疆惋惜道,“不然我定会让阿音与他定亲,他……”
“侯爷,多吃些。”白氏打断他的话。
这个话题便再也没有继续。
当晚,徐洛音没有被梦魇所扰,却梦到与沈韶定亲,与沈韶成亲,与沈韶白头偕老。
人人都在祝福她、羡慕她。
美好转瞬即逝,等她醒来,软枕已哭湿大半。
她迫切地想见他。
满腔思念却不能马上付诸行动,徐洛音安静地等到二哥休沐,终于同他一起出府。
“真的不需要我陪着?”徐洛川再三确定。
“真的,我和闲韵姐姐待在一起更自在,你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徐洛音赶他走,“不过不许去秦楼楚馆。”
“韵儿都没管我,你倒是管起我来了。”徐洛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终于走了。
望着他走远,徐洛音这才下了马车,独自往仙客巷走去。
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见到他。
生怕错过,她的步伐愈发缓慢起来,偶尔还会停下脚步,抬眸欣赏攀出墙壁的花枝、低眉寻找墙壁缝中长出的青苔,可是整条小巷中依然空无一人。
想来是遇不到他了,徐洛音轻叹一声,稍稍加快步伐。
与她的步伐一同急促的,还有硕大的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水花与花瓣同时溅起。
徐洛音颇为懊恼,她只是走得慢一点罢了,这雨怎么这么急。
离宅院还有一段路,她只好匆匆找了个屋檐避雨。
虽然只是转瞬的工夫,但是衣裳还是湿了,头发也在滴水,绣花鞋上也有泥点,整个人都极为狼狈。
徐洛音一边收拾着自己一边暗想,幸好没遇见沈韶。
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以后还怎么见他?
心中的失望终于减轻了些,她拍了拍裙角的水珠,垂眸却见面前停了一双黑靴,为她挡下一片阴影。
徐洛音心中一跳,被掳去时的恐惧顿时袭来。
“徐姑娘,好巧。”
混在嘈杂恼人的秋雨声中,依然清润的声线。
沈韶!
她猛地抬头,望进一双深邃含笑的眼,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容色依然霞明玉映,似是遥遥而来,似是为她而来。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沈韶。
她几乎是哽咽着出声:“沈大人,好巧。”
不巧,我在等你。
每一次你以为的偶遇,都是我费尽心机。
见她眸中水光闪动,一双杏眸似是蒙了雾霭,他怔了下,视线稍稍下移,目光在她的泪痣上流连。
他温声提议:“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一起走?”
徐洛音微微瞪大眼睛,眸中清楚地映出他的倒影。
一、一起走?
她飞快地瞥了眼那把油纸伞,若是一起,两人定会挨得极近。
她是心动的,可是自幼习得的规矩告诉她,不可以。
见她犹豫,沈韶也发觉自己的提议太过冒犯,正要说话,她先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