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还想在挣扎一下。
“不全对,我没有食欲不振,相反,我食欲好的很,恨不得一天吃个七八顿。”
要么这柳太医是个庸医,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他是男人,哪来的什么喜脉?
几乎是一瞬间,苏扬舲从床上跳了起来,抓住柳太医的肩膀,晃了晃道:“柳太医,我食欲这么好,怎么会是喜脉?你诊错了,对不对?!”
柳太医也是惊魂未定,在太医局呆了半辈子,给后宫娘娘们摸过无数的喜脉,他又怎么会弄错呢?
可是,这种颠覆他认知和常识的事情,确实也让他感觉无法理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小的也不敢确定,要不在换个大夫来诊治?”
若是有两人以上便能确认此事是真的了。
苏扬舲先是点头默许了柳太医的建议,可是当他站起来要向外走时,苏扬舲突然喊住:“不,不必去了。”
柳太医转过头,问:“不必去了?”
苏扬舲吐了口气,将先前胸中烦闷疑惑统统呼了出去,这才缓缓点头:“我出宫后,自会求证此事。”
太医局的人,他一个也信不过。
柳太医望了望苏扬舲,心中仍是带着几分畏惧,见他并未再看自己,便想要先溜走,于是拎着自己的药箱悄悄向外间走了几步。
“柳太医,”苏扬舲声线冷凉,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威压,道:“今日之事,我若从旁人口中听到半个字的闲话,你就自己先把后事准备好等着就行,记住了吗?”
柳太医脸上的皱纹沟壑仿佛都深了几分,只能颤着声应了下来,他已然记不清,这是四皇子第几次以死来威胁他了。
走出大殿,柳太医抹抹湿透的鬓角,望向富丽堂皇又静匿的巍峨大殿,他知道自己也该到了告老还乡的日子里了。
今日,他知道了四皇子的秘事,不管这个秘密何日会被人知晓,但是那一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男子有孕,还是当朝皇子有孕。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
早晚,他会成为疯魔的那一个。
抽了抽微酸的鼻子,柳太医向着奉先殿走了过去,他还要复命要辞官。
看了大半辈子的皇家繁华,柳太医这才想清楚一个道理,要想活着颐养天年,最好的办法就是急流勇退。
苏扬舲冷着脸看柳太医走出了殿门,又看向自己那尚且平坦的小腹,这里面真的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生命吗?
从前他没觉得怎样,可是一旦有人引着他往这个地方去想时,便会发现,任何的事情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而是有迹可循。
他的小腹中每每端坐时,总觉得有什么硬东西在咯着自己,说大他根本摸不到任何异样,说小他又常常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感受到那个东西。
现在想来,难道是未成形的胎儿?
苏扬舲根本想不通,他一个男子就算与卫南寻有了事实,可也不该有孕吧?
怎么想都是荒唐而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此时此刻这个孩子的父亲,正在异国他乡的险境之中,还不知道过程会是怎样的凶险可怕。
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沉默了许久,终于过了最初的震惊,决定还是先回自己府中,后面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真的瞒不住了,那便不瞒了,若是这里容不下他们,那便换一方天地吧。
这样冷静之后,他又忽然觉得也不一定是坏事。
他和卫南寻有孩子了。
苏扬舲早就断了什么延续香火血脉的想法,他知道卫南寻也同样放弃了这些,但是一旦有些东西你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就又是另一番天地。
能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姜帝不放心苏扬舲独自回府,便让老五将人送回去,临走时老皇帝张着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皱着眉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
苏扬舲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他自己还没想好。
在知道有孕之后,震惊之余,他也开始了些许动摇,若是他能阻止这场战争呢?
“四哥,你脸色太差了,感觉好些了吗?”
马车缓缓行驶在盛京城的大街上,苏星熠为了方便照顾苏扬舲,并未单独骑马,而是坐在他的马车之内。
苏扬舲扫了一眼,他坐在卫南寻常常坐在的那个地方。
心里莫名就不舒服。
他伸腿踢了踢苏星熠的脚,看向一个较远的位置,道:“你坐那里去。”
苏星熠努努嘴,没动反问:“为何四哥要让我挪到那里?我就喜欢这个地方,能看见车外的景致,心情都好了几分。再说,我是来照顾四哥你的,坐的离你那么远,怎么照顾你啊?”
苏扬舲摇头,执意道:“坐过去。”
“为何吗?”
“五弟你该沐浴更衣了。”
苏星熠怔愣住了,脸突然涨的通红,这言下之意,是嫌弃他衣服穿的久了,有味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