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鲜艳的朱砂下面,藏着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眸色要比常人淡一些,狭长又上翘,侧过去看着他的时候,看门人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凝滞住不动了。
美的。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将帘拉上后,他脑子还是只有这两字。
一个人究竟是如何长这么美的?他将人放进去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喜婆见成功了一半,便一鼓作气指挥人将轿子抬进了王府后宅。据说,段二白天一般不在,只有晚上会回后宅厮混。所以接下来需要在后宅安静地等。
这后宅建得着实有讲究,清一色木制的画楼,每一座都养着人。凌曲将帘子勾了,淡漠的眼睛望了过去,一下便能看出哪间画楼是最为精致的。
只不过最为精致的画楼像是空悬已久,没再住过人。
抬进王府之前,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凤冠霞披都是穿戴好了来的。平日里纵然花哨,可太过繁琐的程序他也是不喜的。那只凤冠足金足量,套在他的头上七摇八晃,看人都要稍微将头仰着看,防止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让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若是这段二不识相,凌曲都想索性将人杀了灭口。
好在等了没多久,后宅便传来了一阵动静。
原本凌曲以为是段飞河回来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有只纤长的胳膊孔武有力地将轿帘拽开,身姿窈窕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叉着腰,杏眼圆瞪地出现在他面前,语气刻薄:“哪家的下.流货色,说媒拉纤都说到段府来了!”
凌曲撩起眼皮看着她,半晌不搭话,只在实在被她吵得烦了,这才微微朝喜婆看了一眼。
方才口若悬河的喜婆早就闭了声,坐在石阶上休息。被凌曲盯了一下,只好重新站起来,摆出一副周正的笑容上来劝说:“我说这位姑娘……”
“不识数的东西!我乃是段王夫人。”那女子眉毛一皱,下意识就要抬手,好在当空被人接住了。
接住她手的人正是喜婆。那喜婆稳稳地接住她的手,又稳稳地放下。扶正头上歪了的一搓头发,这才眯眼笑着说:“夫人,咱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上门做个买卖,犯不着这样大动肝火吧?”
“再者,就凭夫人这倾城容貌,必定得王爷全部宠爱,还担心轿子里这个日后能争宠么?”
“哼。”这女人也是个色厉内荏的,只不过因着长时间不得王爷的宠,趁王爷不在借机撒个泼而已。她见自己闹了这么久,其他几栋画楼的姐妹都没出来帮她,便气焰消停了不少。
岂料。
方才轿子里一动不动的美娇娘却动了动身子,俯身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竟足足比自己高半个身子。女人心下一惊。
凌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纱下一双眼眸布满凉薄。仿佛他才是这王府主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一端茶送水的钗环而已。
凌曲盯她许久。
“看什么看?”女子最后的倔犟令她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