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份?凌目想了想,道:“凌目的身份便是这太和寺……”
“胡闹。”段飞河打断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将你放出来,可不是让你来这里静心做和尚的。”
他力气大得惊人,凌目只觉得自己手腕像是被拧断一般,火辣辣地疼。但他只略微皱了皱眉,面上分毫未显:“还望王爷松手。”
“邵温香一事,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段飞河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如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这么快知道地下城暗藏了一批火器之事,巫马真也不会就此将这批火器全然销毁。缺了这批火器,你让僧军怎么打仗?”
凌目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平静:“王爷息怒。纵使这批火器没被销毁,日后也是保不住的。”
的确,让巫马真毁掉这批火器,是他刻意为之。毕竟僧军再跋扈,也不过是一群官家的走狗,今日官家高兴,他们便能扶摇直上;他日若官家忌惮起来,他们的日子便不会再好过。私造火器、杀人放火、在凉朔城内占地为王,桩桩件件都能让他们死。
更何况,凌目的目光流转,他们此举陷太和寺于不义,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你的意思,你这是在保护我?”段飞河挑了眉,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
凌目颔首,将目光平稳地看了过去:“王爷如此想最好。事急从权,还望王爷不要与僧军为伍,韬光养晦,为日后作准备。”
“哼。”段飞河松开了他的手腕,眼眸烫得惊人,“从前在我府上,也没见你这般能说。怎么,混在一群和尚堆里,倒混成咬文嚼字的狗头军师了么?”
一想起段府那般不堪的往事,凌目便全身发冷。他拽紧了身侧的衣裳,希冀能从方才凌凇的身上汲取一些余温。
“若王爷无事,便请回吧。”他忍着作呕的心,转身便走。这张脸,他是一刻都不愿再次看到。
“等等。”段飞河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走的这些日子以来,本王府上的人,全然没你有用。他们比不了你。”
凌目止住步伐,没有回头。
段飞河的手拽紧了他,想将他拉至自己身边:“纵使你从前……本王心里也是有你的。”
“走开!”凌目克制不住自己,转身瞪着一双藏满血丝的眼睛,怒不可遏地看着他,“明明过了这么久,你为何还没有死?!你为何还是阴魂不散?!你知不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打探消息,生怕错过你的讣闻死讯。我没有哪一刻不盼着你死,可是你为什么还不死?!”
若不是此人,他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他只是想做太和寺中,同众位师兄一块儿长大的凌目而已。
段飞河却不松手。凌目如今这体力,根本无法与他相较。自己只要再加重一丝力量,凌目的手便断了。可他的想法却不止于此。
凌目是他放飞的一只风筝,纵使飞得再高,线依旧在自己手里。
如今,他想让这只风筝回来,重新回到他的手上,成为一块静默温顺任他摆弄的白布。哪怕这块白布在拉扯过程中变得残破不堪,已经不算白布了。
“放手。”凌目颤抖着声音,“否则,我便死在你跟前。”
忽而,一根长棍当空飞出,划破黑夜,笔直插入凌目与段飞河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