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玉掀开帘子,低头看了眼,又惊又惧:“我的天爷啊。”
苗兰也掀开帘子往下看了眼,吓得人都抖了下,是骷髅头,确切的说,是半块骷髅头。
她伸着脖子往马车底下看,除了那半块骷髅头,还有几根光秃秃泛黑的骨头,看样子像是腿骨。
聂羽伸手推了下马车,轻轻松松便将马车推动了。
车轱辘碾过骷髅头,重新行驶了起来。
入了简州城,张恽道:“大娘,咱们到简州了,这里是简州城,三年前王诚义带兵攻下这里,令手下大火焚烧三天不灭,将简州方圆五百里烧成了一片焦土。这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一年前丁士勇带兵攻打王诚义,杀了王诚义,拿下简州后,在这里大肆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简州如坠地狱。现如今,这里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连简州城都成了一座荒城,被戏称为‘小酆都’。”
聂羽讥笑一声,说了句冷笑话:“酆都至少还有鬼,简州这里连鬼都不来。”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幽幽的虚弱的声音传来。
“贵人……贵人……贵人救救我们……”
聂羽瞬间收了声。
张恽握紧了缰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苗兰吓得脸色灰白:“……”
苗薇抱着苗兰的胳膊,死死咬住嘴唇。
苗青左右看了眼,他已是半大小子了,碍于男女之分,抱娘不行,抱姐姐更不行,最终两手环抱住自己,抖似筛糠。
那道绵长的声音还在响着:“贵人……贵人行行好,贵人……”
苗兰吓得背都湿透了,秋风一扫,冷得直哆嗦。
第7章 运气
张恽和聂羽,两个驰骋疆场六七年的铁血大汉,杀敌无数,手中的刀不知染了多少血,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也免不了脊背发寒,寒毛直竖。
聂羽抽出马腹下的长刀,一手紧握着刀柄,握得手背青筋都鼓起两条,可见有多用力,另一只手捏住缰绳,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下。
“谁?是谁鬼鬼祟祟的,给老子滚出来,再装神弄鬼的,小心老子乱刀砍了你!”张恽握着刀柄,大声喊道。
其实有些虚张声势。
人都是这样,对未知不明的东西,更恐惧。
苗兰吓得都不敢吭声,她不怕人,就怕这种鬼气森森的氛围了。
草,好吓人啊!
从破败的房屋中走出来一人,那人一身黢黑,蓬头垢面,甚至都分不清是人还是竖着走的动物。
张恽手中的刀紧了又紧,刀尖指向来人:“你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那人停下脚步,伸出黑黢黢的两手,扒拉开垂在脸前的头发:“贵人,我是人。”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磕头求救:“求贵人搭救我们,求贵人搭救。”
聂羽打马上前,长刀垂下,挑起他的头发,围着他转了一圈,将他仔细打量过后,才调转马头回到马车旁。
“怎样?”张恽问道。
聂羽淡声道:“没有危险。”
张恽盘问道:“你是何人,哪里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简州?”
那人道:“小的叫王二,是渝州酆都人士,从酆都逃出来的,无钱无粮,一路要饭逃到这里,却不料这里竟荒无人烟,寸草不生。”
张恽又问:“你是一个人?”
王二道:“不,小人还有个孩子。”
他急忙起身,跑回那间破败的屋子,抱出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
苗兰早已掀开帘子,探出了头。
张翠玉也掀开帘子,探着头在看。
看到小孩黑黑瘦瘦,浑身脏兮兮的,跟山中野猴似的,张翠玉心里很不忍。
张翠玉问:“就只有你和你孩子两个人吗?”
王二摇了下头,又点下头。
张恽冷声道:“到底是几人?”
“本来是四人,我那才十六岁的弟弟,在逃难途中被人分而食之了。我和我娘带着孩子一路避开人群逃到这里,结果,前天黄昏,我出去找吃的,回来后发现我娘被野狼咬死吃了,孩子被她藏了起来,没受到伤害。”
王大近乎绝望的说出这些话。
“我带着孩子躲在这里,一直不敢出去。今天听到马蹄声,才敢跑出来,求求贵人,搭救我们一把,带我们出去吧。”
张恽看了眼聂羽,都不用明说,聂羽便明白什么意思。
聂羽打马走去王二躲藏的那间屋子,在里面查看了一番,回来后,他冲张恽点下头,示意王二说的话可信。
马车里坐不下太多人,张恽便让王二坐在马车外,同他一起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