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绍卿承认了,沈安筠直接正了神色,对他行了礼。
姚绍卿倒也没避,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避就显得矫情了。
沈安筠就问观棋:“相公都怎么称呼姚大侠?是以兄长相称,还是…”
观棋觉得少奶奶对少爷的事,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问的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说,就直接回道:“少爷和姚大侠是以兄弟相称。”
沈安筠就对姚绍卿重新见礼,口称:“姚大哥。”
姚绍卿为好友能娶到这样冰雪聪明,还深明大义的妻子感到高兴。
应下这个大哥,又道:“这些日子就麻烦弟妹了!”
沈安筠直说他太过客气。
又嘱咐观棋一定要照顾好姚绍卿,这才回了内院。
……
瑞王上午接了旨意,又给皇帝要了两个文臣,一个武将,带了一百禁卫军,下午就出京去晋地。
姚绍卿要已把晋地的具体情况写信告诉瑞王,可是皇帝没拨钱粮,晋地粮仓里的存粮还是个未知,瑞王一众真的就是星夜兼程的往晋地赶。
瑞王到了晋地,第一件事就是接管府衙,然后查验粮仓,因为有圣旨在手,过程还算顺利,只是清点完存粮量,瑞王的心情几乎降止谷底!
粮仓的存粮,按规定不得少于八成满。可是实际的存粮量,却只有囤粮量的不足两成!
瑞王掩下眼中的杀意,只说要彻查到底,然后就和他预想的一样,不等出了粮仓,这些官员就推出一个‘罪灰祸首’。
瑞王指着众人,咬着牙说:“你们,你们好得很!”
众臣只说:“为皇上分忧,实乃臣之本职,当不得王爷夸奖。”
这种明晃晃的欺辱,反倒让瑞王冷静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瑞王才吩咐众官员赶紧整理灾情,再根据各地受灾程度,依次设立粥棚。
在这些官员的眼里,瑞王这就是妥协了。
粮仓贪污案有‘罪魁祸首’顶着,其他官员都安全了,对瑞王的吩咐都积极响应,普通百姓的命再是不值钱,可是管辖之地的人都死光了,他们的官也做到头了。
……
杜钰竹带着第一批物资到了晋地,先让人给瑞王去了信,这才去官府报了备。
两方商议后,杜钰竹留下少数人马,在当地设了粥棚,自己带着剩下的车粮和人手,向着前世第一处起兵的灾区前进。
到了目的地,杜钰竹没和当地官员报备,直接自己组织灾民,开设了粥棚。
钱海是晋地彭县人,幼年时期家中也算富足,只是后来父亲重病,花光家中大部分积蓄,也没保住性命,后来又因为他为别人打抱不平,又被人讹了小半的身家。
这两年又赶上母亲生病,家里基本已经被掏空,钱海原本还想着等母亲身体好一些,自己出门给别人走镖,不用几年家里就又起来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家中钱粮几乎用尽的时候,晋地灾情爆发,若只是受灾钱海也不怵,他年轻力壮,普通三五个壮汉也不是他的对手,因着这两年家中总是出事,钱海还并未娶妻,身边只有一个瘦弱的老娘,晋地受灾,他正准备背着老娘去别人地方谋生活。
可是官府却在这时候围了灾区,钱海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带着老娘突围出去。
县城外,一个草棚里,十几个精瘦的汉子,正围着钱海低头商议着什么。
一个眼睛特别大的汉子,说:“钱哥,我那边的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冲进县城。”
其他人也跟着响应:“对,冲进县城,把他娘的县官和那些卖高价粮的奸商都宰了,把粮仓开了,让城外这些饿着肚子的百姓都吃个饱!”
钱海看了一圈瘦的都脱了相的众人,心中更恨贪官。
官府虽然封锁了道路,如果单独一个壮汉,趁着官兵换防的时候,拼着受些伤,还是能逃出去的。
可是并不是谁都能抛开家小,独自一人去谋活路的!
这些曾经都是能一人打倒三两个不成问题的人,也都是和自己一样,舍不得抛下家人的人。
有人又催了一声:“钱哥,下决定吧!”
哪怕还有半条活路,谁也不会想着去谋反!可是现在,除了谋反,真的就半天活路也没有!
钱海一咬牙:“好,就定在……”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大家都饿的没有力气,像这么中气十足的喊声,好像还是上辈子听到的。
声音越来越近,众人这才听清内容。
“有人开粥棚了,现在招募年轻壮丁维持粥棚秩序,有意者去河滩处报名。”
刚才还说没有半条活路,现在活路就摆在面前,钱海一下子站了起来:“走,看看去!”
有活路,谁还执着于谋反呢!
……
杜钰竹已经让人在河滩边上围出一块地方,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就守在粮车旁边。
因为有人喊着招募壮丁维持周鹏秩序,这才让周围眼睛发绿的灾民没有一拥而上。
否则,别说十几个持刀壮汉,就是再加十几个,这些多日未进食的灾民,也会拼了性命,把车上的粮食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