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威远侯点头,一时间,气氛沉闷至极。
“你是,怎么捡到我的?”
“我……”姜明德抬头看他,神态赤诚又孺慕,“养父母死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又碰巧在那次见到了妹妹……”他将明珠借宿的事情告诉了威远侯。
听到明珠的消息,威远候威严冷肃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掠过了一丝笑意。
“妹妹她……真的很好。”姜明德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温柔,“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漂亮娇贵的小姑娘,又无意间听到村长嘀咕什么侯府少爷小姐。然后我便注意了一下,果然啊!竟然真的是妹妹。”
姜明德低头,眸中神色晦暗不明:“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听她叫我一声哥哥。我出身乡野,没有受过什么教导。我不敢直接去京城认亲,我怕给妹妹丢人。而正好我又知道您尚在边关守卫,便自作主张来找您了。也或许是我们父子连心,在我思索如何才能顺利见到您时,竟然无意间捡到了重伤的您。”
是这样啊!
威远候叹息,上前拍了拍姜明德的肩膀。
姜明德身体一僵。
威远候张嘴,一时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才道:“虽然你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但你总归是侯府少爷,是明珠的哥哥。本侯,不会不管你的。”
威远候转身,看着外面天色。
天空高远辽阔,同他此时的心境截然相反。
“我这次伤的有点重,应该会回京城休养个一年半载。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动身启程回京,你到时候与我一起吧!”
“回京?”姜明德喃喃,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后,他骤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威远候。
威远候面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他轻轻额首。
姜明德的话语威远侯信了□□分,但却没有全信。
因此,他在心腹找过来之后,还吩咐心腹去查探了一番事情真假。
心腹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两天时间,姜明德的生平信息就送到了威远侯手中。
那一张张信筏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似的,毫不含糊的甩在了威远侯的脸上。
真实情况,竟然比姜明德云淡风轻告诉他的那些还不如。
在那个家中,姜明德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牛马,是伺候那对奴仆父母的工具。心情好的时候给他一点吃的不让他饿死,心情不好之时,他就是他们的出气筒。
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或许还有一些下作心思作祟,以奴仆之身欺辱真正的侯府血脉能让他们有更多快感。他们经常让他跪地自称贱奴伺候他们。
“该死该死该死!”威远候气红了眼睛。
“那对夫妻葬在了哪里?”威远侯冷笑,“给本侯把他们尸首掘出来,鞭尸之后……挫骨扬灰。”
“是!”心腹担忧看了一眼威远侯,恭敬应道。
“等等……”心腹正要离开时,威远候又叫住了他。
“这里面说,那家人还有一个女儿尚在人世,同……同这个孩子一起离开了那个小村子。可本侯没有在他身边见到那个女孩,那想必是他们中途又分开了。你带人找找,找到那个女孩带到本侯面前,本侯想再多听听他的过去。”
“侯爷。”心腹神色忧虑,“事情都过去了,公子他已经回来了,您不必……”
“不必什么?”威远候自嘲,“本侯堂堂侯爷,侯府百年世家。竟然被几个下人玩弄在掌心二十多年,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本侯就是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有些事情牵扯太多,他受过的苦我们都无法感同身受。便是为他痛惜尽力补偿他,也许于他来说都是无用的。可对于我来说,我是他的生身父亲。他过去全部的苦痛,我都有义务知道。”
心腹无奈:“是,属下知道了。”
外面,姜明德正要来找威远候,却无意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这一刻,他说不清心头是个什么感觉。茫然又委屈,还带着一点骤然生出的欣喜。
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上辈子临死之际受到的嘲讽是对的。
他就是一条贱狗,只要别人稍微给他一点爱心,给他一根肉骨头,他就能立刻屁颠屁颠的忘记伤痛转身对着这人摇尾巴。
而迄今为止唯一无法动摇他恨意的,也就只有一个姜明轩了。
当然,上辈子落到惨死境地……也是他自己活该。
立不起来,明明刚开始威远侯对也他不差,虽然没有多少期待中的父爱,可也在尽力弥补他。
是他自己无用,被那对夫妻拿捏的死死的。
那对夫妻一闹一威胁,他就害怕的妥协了。
所以他死的不冤。
而这次……
姜明德面上划过冷意,那对夫妻已经死了,他的人生已经从根本上发生改变了。一切也会不一样的,他一定能得到上辈子得不到的一切。
国师府,沈重带着明珠往里面走去。
身后一群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干什么。
国师亲自领路……
但在对上明珠的面容时,这些人又都纷纷低头不敢再乱看。
清冷孤寂的国师降下凡尘,也只有这样的美人能与之匹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