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恒顺的夫人,魏蕖?她第一个上庭的案子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啊!虽然不难办,但这得挨骂招恨吧。”
“挨骂算什么?提成拿个15%都不得了,是得赶紧跟紧客户了哈哈哈哈。”
“说什么呢?这叫对当事人有该有的职业素养懂不懂。”
“总觉着她和我们不太一样,都是出来玩,以前觉得她是放不开。”盛西惜慢条斯理地挪到宋梨因刚才的位置上,拿着瓶白兰地给许洌的空酒杯里倒酒,顺口贬了句,“现在看来,欲擒故纵还是我们宋律会玩啊。”
灯光胡乱游移着,近晚上九点,场子才正式热了起来。
舞台池里有人在跳舞,身贴身游戏人间的都市醉客们都是来这找寻欢作乐的。
许洌坐在那闷了口酒,清薄的唇角抿得平直。
他半张脸陷在忽明忽暗的阴影里,鼻挺唇红,眼角尖锐锋利,表情晦涩不明。弧度分明的喉结冷淡地上下滚了圈,身型落拓立体。
男人宽阔挺拔的肩背很给人好感,懒散却不颓丧,眉宇坦荡干净。
尤其是身上那股清清冷冷不让人亲近的拽劲,和这喧哗场子格格不入,越发激起人的好胜心。
但盛西惜还没从打量他身上这几秒找出什么共同话题来。
许洌已经站起身,骨骼分明的手握着杯口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说了句措辞差不多的话就匆匆离席。
邓璟看着这小年轻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笑:“老徐,你这带过来的这朋友人怎么样?好像和我徒弟是旧交啊。”
辛梦一脸吃惊:“怎么看出来他俩是旧交的?我还以为只是对我们宋律一见钟情了!”
“对宋律一见钟情也不奇怪吧,可是这帅哥刚刚不是一直在夸自己那举世无双的初恋吗?难不成是宋律……”
“傻姑娘,谁会在酒局上对人一见钟情还这么非她不可啊。”卢岑暗戳戳地指了下,明夸暗鄙,“我们盛律这美貌,贴了人家半天也没换来一个眼神。”
盛西惜只觉晦气,翻了个白眼:“没看见他那一身都是高奢?说不定只是哪家少爷寻个乐子而已。”
“少爷是真少爷啊,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花天酒地的矜贵小少爷。人在军队当职呢,多的我也不能透露。”
徐炜慢悠悠地在手机上给人发了条消息,翘起二郎腿。
“不过我真不知道他俩有什么过往,谁没事儿去了解小辈的感情史啊。我之前还以为长他这样的,前女友都得一箩筐。”
徐炜其实很少约到他来这种局子里玩,也不知道怎么今晚就来了。
这会儿也只好接着组局,捏着瓶子猛力一转:“行了,接下来玩点大的!这次再转到俩人中间,就来个法式舌吻30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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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梨因出了酒吧门口,走到这条街的最外面。五月末的夜风说不上凉快,甚至有了暑气侵袭的闷热。
她挠了挠手臂发痒的肌肤,绷紧了很久的神经在这刻放松下来,眼眶酸疼。
原来和很久没见的人重逢是这样的。要故作镇定,要反复沉默。
明明心里藏着很多问题:你不是去留学了吗?怎么从来不联系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待多久,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所有问题都不陌生,可陌生的是许洌这个人。
实在过得太久了,往前倒推六七年前的夏天:是少年推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是他们的不欢而散,是那场事故毁了很多事情。
听着他不痛不痒地和别人聊天,在这种成人交友party上也能轻快地谈笑风生。
看上去比以前更有魅力了,明亮张扬的少年人成了英俊沉稳的青年男人。
他云淡风轻,好像很无所谓。
宋梨因刀枪不入的皮囊被他几声轻笑戳得千疮百孔,心脏的血液一下收紧一下放开,脚尖像是漂浮着碰不到地,不真实地像是场梦。
璀璨华丽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京市的市中心人流密集,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水马龙似一条条银河。
这个世界好像一直是这么吵闹的,宋梨因空白持久的大脑慢慢回过神,看向停车场方向喊她名字的女人。
她深放了一口气,提步往那走:“魏女士。刚看见您消息,抱歉,耽搁了会儿。”
“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宋律师的下班时间,但这事实在有些急。”魏蕖下了车,把墨镜摘下,手机递过去,“您看一下,这是我先生秘书给我发来的消息,他果然是周四就和那个狐狸精约好了!”
宋梨因瞥了眼消息:“简单,那就取证。”
“我直接带人进去捉奸,全拍下来贴他们脸上!”魏蕖胸口起伏,气得厉害,“表里不一的畜生,在外界拿着我的钱去做慈善,背地里还敢偷吃!”
“看来是我们律师界合法取证的步骤科普还不到位,您这种办法反倒犯法了。”
宋梨因对她的语气不予置评,淡着张脸说道:“周四那天,拿着结婚证户口本到酒店前台那确认您先生的房间号,顺便报警举报那房间里有人嫖.娼。”
魏蕖不解:“啊?嫖.娼?”
“私下的录音录像在法庭上作用不大,甚至会被当成不合法证据驳回。但公安机关进入房间后的拍摄视频就都是合法渠道了。”
停车场最顶上的一盏灯坏了,扑扇扑扇的明暗不清。
宋梨因瞥见一辆大g后面有三、四个猫着身子躲在后边的男人,穿着背心五分裤,手臂上都是长短不齐的纹身。
她拉过魏蕖的手,边说话边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就看您先生是承认嫖.娼还是承认出轨,一个会留下不良记录跟着一辈子,另一个是道德问题。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魏蕖明白了:“只要他承认出轨,离婚后他就拿不到我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