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光太强,依旧看不清男生的表情。顶多看出个清秀流畅的轮廓,黑色帽子压了大半张脸,喉结冷淡地突着,身量很高。
她一侧过身,宋梨因就趁机贴着墙面走上了两节阶梯。
“大家都有耳朵有眼睛,没看出我家副班怎么顶撞您,倒是大老远就听见您扯着嗓子叫唤了。”许洌边接过卷子边瞥了钱虹一眼,眼皮懒洋洋地掀起,扯了下唇,“既然为人师表,那更该明白互相尊重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后边那群男生自然也是跟着接话,反正这群人和钱虹这种老师总是两看生厌,话不投机。
钱虹刚想发作,各班上的学生都拎着凳子出来了,全是要去操场集合的。这会儿因为她站在正中央,大家就都堵在了楼梯口。
许洌他们也没再多说,抱着卷子又回了教室。
现在回教室刚好和其他人是逆方向,宋梨因也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后边没什么阻力地就回了座位上。
孟江南他们跟在后边进门,喊了句:“小宋,下午我在楼上定了包厢,一块来啊。”
“楼上”是本市一间还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宋梨因不解:“去干嘛?”
“我过生日。”孟江南指了下她边上的空位,笑着说,“你同桌也来,人多热闹。不用买礼物,就过来一块玩玩,我没喊多少朋友。”
“好吧。”
孟江南是回教室拿充电宝的,边掏桌洞边问:“对了,你刚和灭绝师太怎么杠上的?”
宋梨因边分好试卷,如实道:“就她说的那样,我对她不礼貌。”
孟江南被她这么直白的回答弄傻眼了:“啥?”
许洌眄他一眼:“还不下去?”
“哦,走,现在就走。”孟江南看懂他的潜台词,立刻招呼走廊上那伙在等他的人一块下楼回操场。
宋梨因把试卷整理好,看见许洌还站在门口。又点讶异:“你怎么没一起下去?”
他转过身往前走:“等你。”
宋梨因小跑几步追上去:“刚才那个老师是我高一的班主任。”
许洌:“嗯,你对她怎么不礼貌了?”
“反正就是不好好说话那种。”她把手揣口袋里,低声念了一句,“也不是所有老师都值得被尊敬。”
这世上的怪老师明明也这么多,有猥.亵学生的、有侮辱学生的、有只看成绩不看人品,也有只看背景。
钱虹就属于老古板的那一类教师,接触过这个教政治的班主任也是宋梨因坚定学理逃离一班的理由之一。
她见过钱虹因为看见汤媛站在男生的座位边上系鞋带,就对汤媛进行难听的荡.妇羞辱,也见过钱虹区别对待家长开三轮和开豪车的学生。
“为什么要离男生这么近,想勾引他啊?”、“你不是读书的料,还是准备准备读个专科的幼教吧,以后嫁个好人家。”、“你家都穷成这样了,你还不努力,天天搞这几根头发,是等着全家以后跟你一起喝西北风?”……
即使她从不否认,钱虹在教书上课时确实当得起“高级教师”四个字。
但很难想象那些话,也出自这样一个高级教师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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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点的比赛在上午都比完了,下午只剩一个三千米还算有看头。
不过宋梨因也没看,跟着王嘉芙她们一块出了校门去参加孟江南的生日party。
虽然说不要带礼物,但两人还是象征性买了两份礼品聊表心意。
“楼上”这家馆子很大,服务也算高档。
包厢内除了有张圆形餐桌外,还结合了k歌房的特色,摆了张朝长沙发和唱k的荧屏电视。
宋梨因以为孟江南口中的“没多少朋友”是指十个左右,没想到她们过去时,包厢里两张桌子和半个沙发都快坐满了。
有本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的。熟面孔也有,只是这会儿人太多,有的男生还在里面抽烟。
王嘉芙看见陌生人这么多,本能地就往宋梨因身后缩。还是孟江南先看到她,招呼她来坐自己边上。
“可是我同桌———”
孟江南拉着她坐下,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有人管小宋的。”
宋梨因把两分礼品袋放到堆满礼物的桌边一角,刚转身就差点撞到人:“对不……诶,是你啊。”
“坐那儿。”许洌下巴朝边上的沙发角落抬了下,示意她跟过来。
“孟江南的‘没多少朋友’原来说的是没两个包厢的朋友。”宋梨因往周围巡了一圈,感慨,“我结婚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来这么多人。”
许洌给她开了瓶罐装牛奶,低笑了句:“你还担心这个?”
宋梨因白他一眼:“你当然不担心了,你可是连飘飘都提前请到了。”
许洌挑眉,凑近她问了句:“那你来吗?”
“……”宋梨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地聊这个话题,抿了口牛奶说,“再说吧,看那时候我们还有没有联系。”
她在这聚会里也不认识别人,倒是中途有几个男生过来给旁边的许洌递烟。
他懒散地瘫在沙发里看球赛,时不时为了照顾边上的宋梨因和她说几句话,摆摆手也没接那些人的烟。
也就在这种时候,宋梨因觉得这不愧是个干干净净小少爷。
孟江南那伙人都在那吞云吐雾了,就他安静地和她一块儿窝在角落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