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愿死在梦里,也不想从这个梦里醒来
第二天,何惊年被送进了医院。医生帮他做完检查,住院观察了三天后,就通知说可以准备引产手术了。
何惊年体质特殊,生殖腔比较狭窄又太过娇嫩,不仅成功孕育孩子的概率比较低,而且做引产手术的危险性也更加高。最开始检查出有问题的时候,医生不建议立刻动手术,说这个时期孩子慢慢发育,骨骼在变硬,很容易造成损伤,加上孕囊太小,可能出现出血过量或残留的可能。
“请放心,您夫人不会有事的。根据检查结果,现在是做引产手术的最佳时间,我们有很大把握把潜在危险降到最低。”
尽管医生这样说了,但看见何惊年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原辞声还是无法控制住情绪。他等在外面,整个人热一阵冷一阵,紧张的心跳撞得胸口发痛。他回想起当年何惊年出车祸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徒劳地发着抖。
他抬起深埋在胳膊里的头,揉了揉眼睛。恍惚间,他很深刻地品尝到了一点宿命的意味。在这个随时可能终结的美梦里,他看起来做对了所有选择,走上了正确的道路,可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何惊年还是会因为他而受伤。
为什么,他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周而复始地,总会再次陷进无解的死局。
手术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后何惊年就被推出来了。医生见到原辞声等在外面时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虽然他已经见惯了无数病人家属悲伤的样子,但从没哪一个痛苦揪心成原辞声这样。
他连忙摘下口罩,道:“请放心,手术非常成功。好好卧床休息两到三天,之后也要多注意休息,按时服用消炎药物,还有两个月里不要过夫妻生活,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原辞声低声道了谢,走进病房去看何惊年。何惊年做的是全麻,这会儿还沉沉地睡着,脸色和嘴唇都是失了血的苍白。
病床边站了一会儿,原辞声手脚发冷地瘫坐下来,他的气力被一下子抽干,仿佛自己身上的血也彻底流失殆尽。
傍晚时分,麻药的效果退了,何惊年终于醒了过来。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雾气。
“年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看见原辞声的身影探近,“疼吗?是不是很疼?哪里不舒服一定告诉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何惊年摇了摇头,抬起小拇指勾住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走。
“你放心,我不走。”原辞声想去握他的手,意识到他还挂着点滴,针头插进淡青色的血管,薄得几乎透明的手背皮肤晕开一小团淤青。
原辞声低下头,呼吸急促发颤,情绪再一次陷进失控边缘。何惊年看着他像犯了什么天大错误的样子,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我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