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正业很脏,死了都脏;身边的人很脏,男人或女人,丑陋或漂亮,连同他们对自己的爱慕和欲望,都很脏;就连圣衡,都是经过彻彻底底的肃清后,才变成一个合他心意的干净世界。
为什么只有何惊年,能让他感受到真正的洁净呢?
手机振动的嗡嗡声。
何惊年睡眼惺忪地接电话,“请问哪位……沈棠风先生?
话音刚落,他感觉原辞声圈着自己的手臂明显一紧。
电话那头,沈棠风问他能否去一趟沈家,说他母亲突然又犯起了病,吵着闹着非要见他。
何惊年犹豫着坐起身,原辞声眸中凝聚起强烈的不悦,沉声质问他:“沈棠风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出了事不送医院,找你过去有什么用?你又为什么要答应他?”
何惊年被他的连番质问迫得透不过气,软声求他:“你不要生气。”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原辞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副不想再和他多废话的样子。
就算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何惊年还是有些难过,低声道:“我一定尽快回来。”
*
沈家正闹得鸡飞狗跳。沈夫人看上去那么柔弱美丽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在寻找孩子的时候,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何惊年一进去就看见,她散乱着满头长发,正哭着喊着要找回她的宝宝,两个护工都阻止不了她。
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奔跑,她的宝宝都不在这里。末了,她只能蜷缩在地上,颤抖着无助哭泣。
不知为何,明明只见过一面,何惊年看到她如此模样,心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宝宝……?”沈夫人看见他,顿时止住眼泪,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何惊年,手伸进口袋拼命摸索,像是要拿什么东西给他。
沈鹏立刻让佣人把妻子之前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拿过来。一会儿,只见几个佣人怀抱满满几大盒糖果跑进房间,五颜六色,琳琅多彩,玻璃糖纸在吊灯下折射出绚丽的光。
“宝宝喜欢吃糖,妈妈给宝宝买糖,宝宝高兴吗?”沈夫人拉着他的手,哄小孩儿似地问他。迎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何惊年泪意上涌,用力一点头,落下成串儿的眼泪。
她竟然还记得。
她竟然一点儿没忘。
跟何惊年在一起,沈夫人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也肯乖乖配合打针吃药了。等她安然入睡,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何惊年想要告辞回去,却架不住沈家人盛情邀请,硬是被留下吃了晚饭。
餐桌上,沈鹏缓缓道出妻子病情的原委。原来,沈棠风曾经有个哥哥,叫沈棠雨。沈棠雨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仇人拐走,从此下落不明。沈家苦苦找寻多年,可至今杳无音讯。
“孩子一丢,曼吟的魂也丢了,小雨就是她的命。”说到这儿,沈鹏不禁红了眼眶。养尊处优的生活使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依旧儒雅白净,看上去刚过四十。可就在说到妻儿的刹那,他脸上终于流露出难掩的疲惫与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