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平时的时间安排还得延迟半小时,但今天有沈迟在,他怕打扰到他,所以提前了时间。
他关上台灯,轻轻地掀开被子爬上床。
刚要躺下,腰忽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整个身体往后倒去。
他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迟抱着他,低声问:“每天都这么晚睡?”
“嗯。”余燃愣愣回答,“你抱着我干嘛?”
“你白天说的。”
“我说了什么?”
“你说回去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
余燃感受着背后紧贴的胸腔里跳得激烈的心脏想,沈迟好像很紧张。
余燃还要说什么,但是沈迟却摸到了他的脑袋,揉了揉,说:“睡吧,如果你觉得抱着睡不舒服我也可以放手。”
余燃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困意袭来得更加汹涌。他嘟囔着回答:“不用,就抱着吧。”
“晚安。”沈迟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他微微低下脑袋,鼻尖蹭上了余燃柔软的发丝,一股温暖的香味涌进鼻腔,像是初夏的阳光的味道。
余燃拍了拍沈迟的胳膊:“晚安。”
时间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溜走,沈迟睡得很香。
他经常做梦,通常都是噩梦。
他会梦见滂沱暴雨,在密密的雨幕中,他站在原地,余燃倒在他的面前,猩红的血水从他的身体里渗出,朝自己淌来。
他的内心爆发出汹涌的恐惧和痛苦,他想扑过去抱住余燃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但是却动弹不得,他被周围的一切死死困住,像是被禁锢在层层囚笼内的困兽。
但那满地的血却仿佛存在生命,它们朝他涌来,围住他,爬满他的身体,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啃噬着他的骨髓,以及如同死灰的心脏。
他还会梦见余燃走的那一天,十二岁的余燃拖着行李箱笑着朝他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弥天大雾中,他想伸手挽留,但垂下眼,双手却被荆棘死死缠住。
这些梦形形色色,无声地袒露着他的痛苦,像是午夜梦回的诅咒,也像是他应得的罪孽。
但今天很奇怪,在噩梦结束后,他却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梦境。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美梦,梦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艳丽的晴天,如同雨过天晴。
他和余燃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头顶是瓦蓝的天空和柔软的云朵,风很温暖,拂过脸颊像是亲吻。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灵魂遍历磨难后寻到了归处,安详又惬意。
沈迟低下头,此刻他正攥着余燃软软的手,沿着手臂望去,入目的是余燃笑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