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十几分钟,下一班公交车才终于颤颤巍巍地开来了。车上的人很多,余燃好不容易挤了上去。
刚站稳没多久,站他旁边的一个女生忽然惊呼出声,那声音刺得余燃的耳朵发疼。
“你的伞把我的裙子弄湿了!”她皱着眉朝余燃呵斥。
余燃一惊,忙收紧了伞,嘴上不停道歉,他记得他上车收伞前还特地把伞甩干了的。
余燃瞟了女生的裙子一眼,发现那湿痕并不是他的伞弄的,罪魁祸首是斜后方的那个男人手里湿淋淋的伞。
女孩方才的尖呼声引起了车上大多数人的注意,不少人看他的目光带着醒目的斥责和鄙夷。
余燃心里有点委屈。
但自从他来北城后受的委屈比这多太多了,这点难受委实不算什么。
下车后,学校大门前果然没了学生的踪影,他迟到了。
余燃被保安拦下,登记了姓名班级班主任,在走进校门的那一刹那,他恍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出门太急,好像忘了带书包。
余燃怔怔立在原地,无措地揪着衣角,犹豫片刻后顶着保安冷漠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向教学楼。
又要被训了。余燃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种念头。
他的班主任深谙趋炎附势之道,余燃念的是一所很有名的私立中学,班上的同学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而他的背景却是一片空白。
“暴发户”。
班里的同学都在背地里这样称呼他的家庭。
他爸拿买房的钱和他同学一起来北城创业,想是乘上了政策的东风,竟赚了一些钱。
但当时这些钱才刚巧维持生活和他上学所需的费用。
因此余燃这样没背景没资本的孩子,就成了班主任眼里可以随意支配的学生。
果不其然,当他伴着早读的念书声走进教室时,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早读迟到的人一律给我在走廊外面站一上午。”
班级瞬间静默下来,余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别人的目光像一盏盏强光灯倏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咬着下唇,垂着脑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课桌。
桌面是整洁的,课本和笔记本齐整地放着,但是唯独缺了一个东西——早读用的英语书,余燃在桌上抽屉里翻来覆去也没找着。
这一切更加令他焦灼。盯了他半晌的班主任狠狠地皱了皱眉,扬起下巴到他旁边,挥起教鞭就敲在了余燃的桌沿上。
“没听懂我说的话?还不滚去外面站着!”
余燃看着那教鞭手心隐隐发疼,从开学到现在,这个教鞭只抽过他。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班主任挥着这柄竹条在他手上留下条条红肿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