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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潮 阿苏聿 3066 字 2022-06-25

他若一直停在这里,总要和穆阳再打照面。他们再打照面时,是朋友,还是敌人?会记仇吗?

周鸣鞘把袖子放下来。皱巴的衣袖遮掩住手臂上惊心动魄的疤痕,他系紧扣子,又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穆阳已知道他是野马。草原上飞驰而过,向孤烟去的那一种。

周鸣鞘说:“也许。”

他把手伸出来,向穆阳要烟。穆阳挑起眉,这人挑眉时不羁的神色都是张扬的。他将半根烟从嘴边取下,一头微微湿润。另一头则是火星点点。他让燃烧的这一头向下,贴着周鸣鞘的掌心。

热浪灼人。烟灰落在周鸣鞘手上,烫,但他无动于衷。

穆阳看着他,他知道那双眼睛里有捉弄的笑意。周鸣鞘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他的目光是笼盖四野的天穹,那样深厚、那样莫测,像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穆阳勾起嘴角。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笑容,漂亮的笑,飞扬的笑,周鸣鞘眼中微微暗了片刻。

他还是乖乖将烟调转个来,递给他,别过头去。

周鸣鞘就贴在他方才吸吮过的地方,舌尖一舔。仿佛也品尝过穆阳的味道。

他吐出一口烟。

“这里有吸粉的。晚上八/九点出来换气。那时查的严,不要出来乱跑。”穆阳说。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灰黑色的球鞋。那其实应当是一双白色的鞋。可惜主人总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在黑暗中讨生存,所以它也被迫脏污得不能抬头。他踢开脚边的蚂蚁:“别的,没什么。小巷子里遇见女人,别去。她们都是蛇,眼睛毒,嘴也快。”

周鸣鞘当然知道他说的女人是做什么的。

“你去过?”他问。

穆阳不答。

周鸣鞘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将烟还给穆阳。但此时已只剩一个烟屁股了。穆阳微微蹙起眉头看烟,眼神里像是很不舍似的,觉得周鸣鞘抽得怎么那样凶。于是将烟在地上踩灭:“是吗?”

周鸣鞘知道他把自己当同类。以为是在黑暗中舔舐伤口、喝血吃肉的小兽。是这座庞大城市,甚至这个庞大时代里不值一提的垃圾,连国家机器的螺丝钉也算不上。周鸣鞘答:“有人爱我,我也会爱人。这点就不一样。”

他那时真刻薄,一语就能戳破穆阳的痛处。

若有人疼惜,有人怜爱,谁会像他们一样,终日在街道上游走呢?

谁也看他们不顺眼。骑楼两侧的商铺对他们不开放,叮当驶过的有轨电车也没有他们的座位。学校里的老师甚至不愿意抬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三三两两靠在电动车边抽烟时,细瘦的、年轻的学生妹会羞涩地看来一眼,然后爆发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这就是无用的、被浪费的、十七八岁的青春。